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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出狱与招募流民

    在阳光普照的黄河南岸,夏天紧接初冬,秋天怕事一般,不敢冒头。

    当沉重的牢门嘎吱吱的打开,一片阳光闯进来,其他狱友杂乱的喊着:记得带话、帮忙喊冤、送钱来嘈杂不已,抬头望天,一旬的牢狱生活,竟恍若隔世。

    周武背着昏沉的小道士,周老剩背着锦儿,一行人蹒跚出狱。

    衙门外的街道上,密密麻麻的站着很多人,他们神形悲壮肃穆,气氛沉默压抑。

    衙门、公差们虽不喜,却也并没有强行驱离,几个闲散的差役敷衍着维持秩序。

    这些人中,有些穷人家里被土匪残害过,有些富裕人家被绑了票勒索过钱财,深恶痛绝却无可奈何,都躲到城内艰难求生;也有族里的人被这土匪残害的,也有闲汉,都在茶馆、酒店等坊间听到说,周庄人的惨烈与壮举,自发赶来的。

    他们在这寒冷的天气里,静默不语翘首以盼,见一行人出来,互相提醒,出来了,出来了。

    有几人跟捕快或者帮闲相熟,被引见给了周老剩,街上的这些老老少少的人,一起抱拳行礼。

    周老剩赶忙还礼,除了几句寒暄再没有话,说什么那?感谢,诉苦?都多余,这是作为百姓---无足轻重的底层人的自觉。

    一行人在这些普通百姓的行礼目送下,走上了县衙外唯一的青砖路。

    陈留县是黄河边的古老县城,进出京城开封的交通枢纽,也是守卫开封的门户,破败萧索的城墙,多处因战火破损倒塌,又草草的修复,青砖上枯草迎风微颤,天空冷清寂寥,地上人声绰绰,充满着生机。

    阳光普照下,县城内有欢快的叫卖,有酒肆窑子的妖娆拉客,有布衣小孩追逐的欢声笑语,有绸衣游玩的老爷太太,也有被战争驱赶着流离失所的难民,他们破衣烂衫、畏畏缩缩伸手乞讨,干能找到的任何活,吃能找到的任何东西,大部分仍是无依无靠,在避风处晒太阳,无精打采的。

    为稳定县城内的治安,这些灾民在缴纳一文后,白天可入城乞讨或者找活,若没钱住客栈,晚上则必须出城去,第二天又是一文入城。

    冬天来了,又要死一些人吧,周老剩这样想着,一行人在乞讨声中,低头默默的前行,不忍接触绝望的眼神,只想快快的回家去。

    痴傻的小道士,茫然的看着,眼神散乱,那些乞讨的心酸,那些求生的念力,那些心酸的逃亡经历,那发自内心的对生的对温饱生活的渴望,让他内心里一下涌出一股温柔的力量,他眼神聚焦锐利,突然死死的抓住老道士手臂,师傅愕然的转向他,艰难的吐出五个字:募、流、民,分、田,便轰然一下陷入沉沉的睡意里。

    老道士慌了手脚,周老剩也不敢赶路了,“我徒弟的意思是招募流民,分田?他口音有点怪,但应该是这五个字,咋办啊?”

    经过这几次的事情,周老剩虽不理解小道士有何用意,却是深信不疑的。

    他踌躇着,ot可是,咱们现在什么都没有啊,没有家,没有粮食,虽周庄开垦了300亩薄田,可是冬季要来了,连县城都在驱赶流民,咱们都不一定能活过过这个冬天,要怎么吧?”

    老道士撮着牙花子,看着昏睡的小道士,帮着裹紧了衣服,“咱们也活不了呐,是呀,豆包应该是又发病了,这可如何是好?”。

    周老剩虽忧心重重,但是小道士多次救了他们,才成了这个样子,朴素的感恩意识促使他坚决的执行了小道士的决定,虽然以后怎么办也不清楚。

    他作里正也有些年头了,隐约了解县衙办事流程,安排周文周武看好几个人,又转回头回了县衙。

    高老爷这时已经换下官服,一身的便服,刚刚跟书吏和捕快斟酌完捷报,甚是得意。

    经书吏提醒,又重点强调县丞张功茂的功绩,审时度势身先士卒等等。

    他悠闲的手拿紫砂小茶壶,在后宅书房看书,室内已经烧起炭火了,温暖如春,碧螺春香气四溢,高县令额头微微的沁出汗,敞开了衣领。

    高县令听到差役禀报后,不禁皱眉,又回来了?流民的事?一个里正,有流民的什么事?

    便让差役请书吏大人过来,不料书吏去了粮仓核对账目,老大人眉头皱的更深了。还是叹口气,微整衣领,“让他进来吧。”

    不是在公堂上,并不需要跪拜。周老剩进门后便深深的作揖,小跑了一路气息稍微平息一下,“大人,刚才在街上看到很多的流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高县令没好气的说,“这些是平阳府和大名府的流民,入冬前金人在黄河北岸打草谷,这些失去了土地粮食的流民便裹挟着,过了黄河来求活路。”

    “我们这些县也很艰难啊,可是今年雨水少欠收,本就粮食不足。每年都谣传金军要南下,秋后州府便一直督促军粮,到现在仍未收齐,现在灾民逃荒也要吃粮,这粮啊--捉襟见肘啊,这个冬天难过啊,唉—”

    这就是个死局

    周老剩有些失望、苦恼,挠挠头,仍试探着说,“我周庄遭匪患,目前只剩下我等5人,且房屋被烧毁,我等仍愿意帮大老爷解忧,愿帮着安置部分灾民50名,只不过就是我们粮食被土匪烧了抢了,啥都不剩了,只要能度过这个冬天,我们愿意安置100名灾民。但是没有粮食,我们都活不过这个冬天,还请大老爷做主。”

    县老爷又仔细思索,这周老剩招的流民越多,城内的乞丐便越少,这个冬天饿死的人也越少,肯定是好事,人命大过天啊!奈何,书吏不在,他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咬咬牙,“我给你安排两名差役,帮你安置流民,一定要看好身帖,不要出什么意外,另外,我给你批80人1个月的粗粮,100亩地的种子,其他的只能你自己想办法了”

    周老剩又千恩万谢一番,又从衙役处借来桌子和纸笔,在衙役们的帮助下,在城门外墙上贴了安置的告示,摆了张桌子。

    衙役敲锣在流民聚集区宣布:周庄新遭匪患,仍愿意安置100名流民,每户薄田5亩,佃租三分之一,需验明身帖。

    顿时,城门口人潮涌动,很多的难民,挤着摞着,争着抢着,来了。

    艰难的、长时间的维持秩序,驱散闲汉和单个的流民,周老剩才宣布开始登记,经过了土匪的祸害,周老剩变得谨慎。

    嘱咐周文周武协助差役认真查验身帖,只招那些一家人的,有家有口的才愿意扎根,方便证明身份。

    周老剩嘶哑的反复强调,粮食田地都不多,只能安置50户落户。

    但流民中有些宁愿不分土地,依然愿意去落户,只是希望下雪前不再流离失所,可以帮着盖房子,烧炭或者下苦力,并且大部分有手艺,也可以在县城里做工挣钱,不用村里的粮食,最终竟然招了150户,531人。

    没想到,这些流民里面,既有鲁大禹这样的巧匠,也有很多周老剩这样的种地把式,还有些木匠铁匠,竟然还藏了一个金国的暗探,队伍一下变得庞大臃肿,浩浩荡荡,推着粮食和种子,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还有些不死心的难民,远远的尾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