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江湖路远
郑玉龙送走三叔郑全民，窦宇豪接踵而至。窦宇豪将两个礼盒递给了郑玉龙，坐在病床边拉着郑老憨的手，问了问病情，说了些暖心的话。
言毕，就被郑玉龙领到走廊的尽头：“豪哥，你认识一个叫‘川哥’的吗？三十多岁，吃医闹饭的。”
“认识啊，他叫任百川，原先跑客运的，在汽车总站混了个‘川哥’的名号，改行了？”
“今天上午领着人大闹心内科，让我连打带吓唬地给弄跑了。”
“没事儿啊，他就是混碗饭吃。”窦宇豪说着拿出了手机：“虎子，告诉川子一声，郑玉龙是我师弟。”窦宇豪临走将一个信封塞在了郑老憨的枕头下。
第三天上午，12号病房又住进了一名病号，晚上王桂芝就没有了睡觉的地方。郑老憨的意见是让郑玉龙回去上班，由老伴儿陪床。郑玉龙当然不答应，一是母亲的腿脚不方便，出去打饭都困难；二是现代化的设施她基本不会，留在这儿非但照顾不好父亲，更怕带来更多的麻烦。王桂芝对自己陪床也心存忌惮，谢绝了郑全民妻子住她家里的好意，对郑玉龙要在医院附近定宾馆的想法，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坚决要回家。郑玉龙明白她的心理，一是留在这里作用不大，主要还是怕花钱，二是掂心家里的牛，怕九爷爷再把牛喂掉了膘，损失就更大了，还不把她心疼死了。郑玉龙把母亲送上公交车，交代清楚转车的地点，才挥手告别。
“当当当…”不到七点半，心内科医生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请进！”柳笛儿的声音，望向门口却把她吓了一跳。任百川推门而入，门外隐隐约约站着昨天那几个人。柳笛儿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四周，空无一人，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办公桌内侧移动了一下。
“你想干什么？”柳笛儿发出惊叫声。
“不要误会啊，柳大夫。”任百川紧走几步来到了柳笛儿的办公桌旁。
“救命啊!救命啊…”柳笛儿将会议夹砸向任百川。
任百川连忙躲过，赶紧后退：“柳大夫，你误会了呀。”郑玉龙与父亲吃过早饭，收拾完，将垃圾扔到了垃圾站，未等走到护士站，就听到柳笛儿的呼救声。郑玉龙一个加速跑到了医生办公室，昨天挨揍的那三个壮汉正站在门口嬉笑。
“龙哥好！”三人一见郑玉龙立刻立正站好深深鞠躬。郑玉龙轻哼一声，转眼看到任百川狼狈的一幕。一支圆珠笔飞了过来，任百川躲开了，郑玉龙一把握住。
“住手！”柳笛儿被郑玉龙的虎豹之音镇住，手里的水杯停在空中。
“怎么回事儿啊？”
“龙哥！我想问问柳大夫你在哪个病房？柳大夫误会了。”
柳笛儿长出一口气，将水杯重重地放在办公桌上，身子软软地坐下。
“柳大夫，你应该休息一下，调整调整你受伤的小心灵，嘿嘿嘿。”
柳笛儿白了一眼郑玉龙：“用你管！”
“我想管也管不着啊，你又不是我媳妇，哈哈哈。”
“想得美！”
“男人恐惧症！”
郑玉龙被柳笛儿的话呛得收住笑，扔下一句评语，转身离去。任百川等紧跟在他的身后。柳笛儿一时怔在了椅子上。
“谢谢龙哥手下留情啊。虎子给我打电话，我才知道，敢情你是豪哥的师弟啊，怪不得功夫了得。还有，昨天下午市公安局刑警大队找我问话，差点儿把我拘留了。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是你三叔郑局长把我放了的。”任百川看望完郑老憨，刚走出病房就打开了话匣子。
“没啥，昨天豪哥和我说了你的情况，混碗饭吃而已，但是这碗饭有毒，不小心会害了自己。”
“是啊。除了开车我们也不会干啥呀，还请龙哥能给赏碗饭吃啊！”
“行！有机会我通知你吧。不过，开大车会比较累的。”郑玉龙内心的豪气被任百川低调的话激活。他等待着王幸娟投资建厂的决定，一旦她决定投资，会需要大量的货车运输，任百川他们就有了用武之地。
“吃苦受累我们兄弟们不怕，都是苦出身嘛。那就先谢谢龙哥了啊！”
“客气啦！常联系！”
“不打扰了，再见！”
“再见！”
郑玉龙为父亲办理完出院手续，坐上三叔安排的警车回到了郑家庄。初冬的寒流第一次来袭，孤零零的树枝在寒风中瑟瑟舞蹈，各家的煤炉子已经升起，冒出的浓烟在风中旋转飘荡。王桂芝也升上了煤炉子，一进屋，温暖如春的感觉，挂在一屋子人的脸上。郑玉龙抱着行李先走进了屋里，按辈分一一招呼过。一屋人站起身迎接随后进屋的郑老憨，七言八语的询问着病情。
郑老憨：“龙龙，你快回学校上班吧，耽误的时间太长了，到了学校好好给领导说说，千万不要影响了你的前途。”
郑玉龙：“没事儿啊，我已经和校长请假了，天太晚了，明天再去吧。”
王桂芝：“好孩子听话，让你三叔送你去吧。给你领导拿上这两个礼盒。”
九爷爷：“龙龙去上班吧，你爸爸的气色很好，不用担心了。”
“是啊是啊！”
郑玉龙：“那好吧，爸不要忘了吃药啊，每天必须按时吃。”
郑老憨：“我记住了，你放心去吧。”
寒风将天上的太阳吹了一个大红脸，孤零零地藏在树枝里，犹如佟雅霏的身影。校园里空空荡荡，传达室里冒出的煤烟，尚存一丝人居的气息。郑玉龙径直走向宿舍，一股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闻香追去，佟雅霏俨然人妇，锅碗瓢盆奏出美妙的和旋乐曲。
“啊！吓死我了，你个臭和尚，回来也不知道先打个电话。”佟雅霏先惊后羞，轻轻拍了拍胸脯，安慰了一下受惊的小心脏，端起炒勺将菜盛到盘子里。
“两个菜不够吃啊。”郑玉龙对佟雅霏的小抱怨没有理会，露出吃货的笑脸。
“没你的饭，想吃自己做啊！”佟雅霏假怒娇羞。
“给你带的营养品，换顿晚餐总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
“伯父出院了吗？身体恢复的怎么样啊？”佟雅霏接过礼盒放到墙角。
“手术很成功，绝对不会影响以后抱孙子，嘿嘿嘿。”
“切！想得美。”佟雅霏顿时红了脸，接着笑道：“想吃啥？犒劳犒劳你这个床前的大孝子吧。”
“晚饭随便吃点儿就行了，你不是整天喊着要减肥嘛。”
“那也得吃饱了有力气再减肥啊，嘿嘿嘿。”
“我来做个西红柿鸡蛋汤吧。”
“好啊。”佟雅霏转而一笑：“哎！你那位女汉子师妹怎么没把你拐跑啊？”
“哼！她想得美！她求了我好几天，就差点儿给我跪下了，我愣是不答应。”
“吹吧你！”
“真的，我没骗你。虽然我貌不如潘安，才不及李白，但也是仪表堂堂的男子汉啊。”
“哈哈哈，真不要脸，脸皮厚的快赶上城墙了都，我说今天的风这么大呢。”
“哈哈哈，这叫自信。没有这点儿自信，还能是男人吗？”
“有本事你跟她去啊！就会在我跟前儿吹牛。”
“你傻呀！我能去吗？我又不是小白脸子。况且…”郑玉龙冲着佟雅霏坏笑着仰仰头。
佟雅霏立刻明白了郑玉龙的意思，婉儿羞笑：“算你有良心。”
两人嬉笑闹完，郑玉龙将鸡蛋汤端上了桌。
三言两语的辞职报告，郑玉龙遣词造句修改了三遍，这才感觉满意，誊抄一遍独自欣赏。
佟雅霏敲门而入，未语先笑：“请大律师看看我起草的股东协议，不合适的地方你修改一下吧。”
“嗯，有点儿当掌柜的意思了啊，哈哈哈。”郑玉龙接过协议书，佟雅霏拿起了他的辞职报告。
郑玉龙看罢，沉思片刻后：“按照这份协议的条款不能称为股东协议，应该属于风险投资协议。作为投资方，没有控股权、决策权、经营权，这不纯粹是风投模式了吗？”
“你不是有监督权嘛。”
“不过这样也好，落个清闲。”
“你又不懂技术，不了解IT行业未来的发展方向，我怕你干涉太多，影响公司发展。再说了，公司分红比例你占51啊。”
“万物一理啊，新兴产业是代表着未来，可是竞争激烈风险巨大。任何行业都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每个行业只能存活冠亚军，只有进了决赛才能生存。”
“当然了呀，万事开头难嘛，公司的生存是第一要务。”
“我可听说，IT行业是个烧钱的主啊，这点儿投资很难有大作为啊。”
“关键是技术与经营，有了技术可以融资，也可以卖嘛。”
“我准备去深圳考察，联系好鲁婷一起去吧，开阔一下视野，再确定公司的发展方向，怎么样？”
“那太好了呀！不过，我想过了年再辞职。”
“嗯，有《大染坊》陈六子的风范，临死前也要选好哪家的棺材便宜，十足的奸商啊，哈哈哈。”
“去死吧你！”
“哎哎哎！疼疼疼！又拽耳朵。”
“你好？辞职就辞职吧，还‘江湖路远，我想去闯闯。’，就臭显摆吧你，呸！”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