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欲擒故纵
“好，那就二十万，不能再多了，到我们的底线了啊。”
还是没人应话。
“就是去投标，你们谁也中不了啊！”
“走呗，试试吧。”
“哎哎哎，睢经理，稍微等一下，我给老板再请示一下啊。”
佟雅霏有点儿糊涂了，郑玉龙可是信誓旦旦地说肯定能中标。听黄经理的口气，我们都是陪标的，来吃黄羊的，可又为什么不敢正大光明的去投标呢？
“老板同意了，按照滨海市的规矩来，每家就二十五万。”
“走着，领羊去。”
佟雅霏跟在人群的后面，心里七上八下，对郑玉龙产生了怀疑，又生愤恨。中标结果，山北华海电子科技有限公司以913分中标，华南精工科技有限公司以908分列第二名。
佟雅霏气呼呼地爬上副驾驶座就拽起郑玉龙的耳朵，“你怎么跟我说的？你不是保证能中标吗？”
“哎哎哎，松手！让沈经理笑话啊。”佟雅霏瞥见沈放在后排座上憋着嘴偷笑，心微颤，脸渐红，手劲稍松，让郑玉龙摆脱了。
“把录像笔给我。”
“给你！有屁用啊。哼！”郑玉龙真切的感受了佟雅霏的怒火，冲她嘿嘿笑了几声，从脚底下捡起录像笔装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
郑玉龙将沈放送到滨海机场候机大厅，挥手告别。未等转身，佟雅霏挽着郑玉龙的胳膊原地转了一百八十度。“你明知道我们中不了标，为什么还让沈放来？害得我们整整忙了两天。”
“制作标书他专业吗？”
“当然了，确实专业，厉害啊！”
“都学会了吗？”
“那当然了！”
郑玉龙刮了一下佟雅霏骄傲脸上的鼻子，“这不结了嘛。本事学到了，肥羊也吃了，你还想怎么着啊？”
“我想中标！那可是五百多万的利润啊。”
“人心不足蛇吞象，一天吃不成个胖子。哈哈哈。”
“你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原来是在骗我们玩儿啊。你个大骗子，大骗子。”
郑玉龙赶紧快走几步，躲避老虎钳子对腰部的攻击。佟雅霏咯噔咯噔的高跟鞋象敲着鼓点儿似的追出了候机厅大门。第一次练手，还是这么大的项目，别人公关拿下的项目，凭什么让你中标啊。想到这里，她已经没有那么生气了，心里倒是为能白拿二十五万而沾沾自喜起来。两人一路小跑到了停车场的车旁才停下脚步。
郑玉龙看了一眼娇喘吁吁的佟雅霏嘿嘿一笑，“上车吧，佟掌柜。”
“哎呀，…你瞎跑啥？…哎呀。”沉默良久，佟雅霏喘匀了气息，内心的疑问让她又张开了口，“玉龙，他们公司做通工作，稳中标，为什么还给其他家投标方分钱呢？”
“开动你250的智商想一想，如果我们都去投标，价格往低了压，拼个鱼死网破，即使他中了标，还能有多少利润？”
“对对对。你啥脑子啊？怎么越打越聪明了。”郑玉龙飞速地吻了一下送上来的红唇。
“你说，这是不是一条发财的路数啊？嘿嘿嘿。”
郑玉龙瞥了一眼似乎被金钱挠的浑身发痒的佟雅霏，“奸商，十足的奸商。”
佟雅霏杏眼圆睁，又举起了老虎钳子。“哎哎哎，口误口误。”
“哼！不理你了。”
“叮铃铃……”“妈，什么事儿啊？我忙着呢。”
“我买了大虾、蛤喇、鸦片鱼，还有好多，都是你“我买了大虾、蛤喇、鸦片鱼，还有好多，都是你爱吃的。晚上叫上你的那个律师男朋友一起回家吃饭吧。”
母亲承认郑玉龙是自己的男朋友，让佟雅霏兴奋得心怦怦跳，脸色红润，“放学很晚，早就黑天了，不方便啊。改在周末不行吗？”
“行了，你现在有的是时间。我准备做饭去了，快点回来吧。”
佟雅菲听罢花容失色，“坏了！我妈知道了。”
“早晚的事儿。早知道早解脱，省的你整天跟做贼似的。”
“今天晚上她叫我们俩回家吃饭，这哪里是去吃饭啊，开我们的审判大会。”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过堂是早晚的事儿，去！”佟雅霏看着郑玉龙坚定的眼神，七上八下的心里稍稍平静了一些，
“先去趟银行吧，把钱存上。”
“还是先回家吧，快五点了。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郑玉龙冲着佟雅霏怀里的包努了努嘴。
“嗯。”佟雅霏颠了颠手里的包，骄傲上脸。两人进屋，换上拖鞋，一起走向厨房。四个菜已经摆上了餐桌，鱼香味从蒸锅里喷出。
“阿姨，需要我帮忙吗？”佟雅霏俯身嗅过每道菜，摇头晃脑，一副吃货的神色。
单翠云从厨房探出头，“不用不用，你们去洗手吧，一会儿就好。”
一张餐桌三把椅子，一把椅子面南背北，对面摆放着两把。佟雅霏从小养成了独坐一面的习惯，被郑玉龙的眼神制止了搬椅子的举动。佟雅霏朝郑玉龙吐吐红舌，扮了个鬼脸。
郑玉龙见她没有明白，附耳过去，“这是受审席。”佟雅霏哦了一声，又吐出舌头，赶紧钻进了厨房。一阵滋啦浇油声过后，佟雅霏将清蒸鸦片鱼端上桌。
在候审的等待时间是难熬的，犹如死刑犯在感知到刽子手高高举起的鬼头刀，却迟迟没有落下，心里憋着的那口气要爆炸一般。佟雅菲低头吃饭，嘴里不住地发出啧啧地赞叹，猛夸饭菜的美味，好像以此能延缓甚至不被审问的似的。
“好吃就多吃点儿。不要去外面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随便糊弄。”
“嗯。”佟雅菲心里咯噔一下，仍装出平静的样子。 审问开始了？郑玉龙心里也不由地紧张起来。
“小郑，你也吃啊。”
“谢谢阿姨！您做海鲜的手艺达到一级厨师的水平了。”
“还行吧。”赞美的词语让单翠云舒服的心里自然带笑，“按照网上的烹饪方法做的，这是第三次，口感和饭店的差不多哈。”
“比饭店的好吃多了。关键是食材新鲜，油品好。”郑玉龙的拖延战术，让佟雅菲内心偷笑，不时地瞅他几眼。单翠云看着两个人吃的津津有味，恩恩爱爱的样子，幸福爬上了余角纹，眼前似乎看到了自己当年的芳华。佟雅菲没有享受美食的心情，吃饭的速度自然也就加快了。她似乎忘了，母亲从没有在饭桌上教育过她。单翠云关掉电视机，叫住了从厨房洗刷完毕正欲回自己房间的佟雅菲和郑玉龙。佟雅菲始终悬着的心终于如鬼头刀般落下，脖子一阵冷风袭过。郑玉龙拽了拽瞬间呆滞的佟雅菲，眼神一挑，并排直身坐到沙发上。
“你们知道夫妻关系融洽、家庭稳定的基础条件是什么吗？”
佟雅菲不屑一顾的口吻，“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不就是经济基础嘛。贫贱夫妻百事哀。我知道啊。”
单翠云对女儿的不屑一顾还以微笑，“经济基础是家庭生活的金字塔塔基。凭你们两个人的工作能力，经济足以支撑你们的生活没有任何问题。我想问的是经济基础以上的问题，你们思考过没有啊？”两人不约而同地摇摇头。
“为什么日本女人结婚以后基本不工作，而是在家相夫教子啊？”
“妈——”郑玉龙拉了一下正欲激动的佟雅菲，“阿姨，您的意思是必须有人为家庭牺牲部分时间啊？”
“家庭是需要经营的，没有时间哪能经营好呢？”
“玉龙可以不去当律师嘛，在家当个煮夫，是不是啊？嘿嘿嘿。”
“菲菲，你当个老师多好啊。玉龙是一个有志向的人，他能被油盐酱醋茶缠住？笑话嘛。”
“就他有志向，我就没有志向了吗？我要做中国的比尔盖茨，哼！”
“菲菲，我去厨房给你拿两根大葱？”
“吃什么大葱啊！不是，你！”佟雅菲脸色微红，一双玉拳胡乱砸向了郑玉龙。两人笑罢，佟雅菲累停了拳头，“不理你了！”扭头故作生气状。郑玉龙内心仍然放不下杜晓琳，她就像一块女娲补天漏掉的一块美玉，犹如人生如若初见，便有心有灵犀一点通的默契，就在身前，触手可及。佟雅菲就好像是涂在郑玉龙心灵伤口上的云南白药，集天地之灵气，志存高远，飘忽于山野乡间。
他却口是心非，“阿姨，菲菲的IT技术很厉害的。今天上午刚中了一个标，前期资金二十五万已经到手了。菲菲，快拿出来给阿姨看看。”
“让她自己看！”佟雅菲当然明白郑玉龙在帮她，还故意表现出在生妈妈的气，将挎包扔给了郑玉龙。
单翠云对一大摞人民币并没有表现出惊喜的样子，仍然脸色平静，“你们到底不理解我的苦心啊，唉。”一声叹息让郑玉龙内心一颤，一缕阴云冲脑。
中标公告已经进入了第七天，除去周末两天的公休日，今天可是最后一天了。郑玉龙还没有得到一点儿关于常务副市长曲天彤被调查的信息，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他想问问刑警队的散打队员，也可以问问三叔，还有包打听夏天，但是他不能问任何人，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第二天，华子的电话让郑玉龙异常吃惊。山北华海电子科技有限公司黄海洋居然去滨海市公共资源交易中心领取了中标通知书。如果等监控系统工程完工，再查出两人对该工程有权钱交易关系时，木已成舟既成事实，那就晚了。于是，郑玉龙让佟雅菲拿着25万元现金和录像笔交给了市纪委。
交警支队大队长管建民、副支队长冷俊山在党委会上一致同意，在建设成本没有增加的情况下，采用骆斌推荐的技术参数，300万像素的最新一代道路监控系统。郑玉龙明白，没有了市级领导指定的公司参与，管建民和冷俊山给了三叔莫大的面子，这笔巨大的人情三叔将来是要还的。当然，郑玉龙绝不会让自己的三叔去还，具体如何去还这笔人情债，他还没有想好。接下来，如何确保中标，郑玉龙专门请教了华子，并采纳了徐经理的意见。由唐静出面，与国内仅有的两家能生产300万像素的道路监控系统的公司，且与华南精工公司有良好合作关系，一起参与投标。
当佟雅菲拿到中标通知书的那一刻，她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从四楼一路小跑下来，跳到副驾驶，瞪着似无神志的大眼睛，满脸娇羞地连让郑玉龙掐自己的胳膊。直到佟雅菲三次痛叫之后，才敢相信眼前的真实，于是钻入郑玉龙的怀里又吻又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