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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不要想那些事儿了

    冷启候来到北站,接军统站站长严汉兴时,还在想,林良生这个时候不来迎接一下严汉兴,会不会引起严汉兴的不悦,毕竟,这可是新来的他们的顶头上司啊!

    但看这情形,储怀盛这个安排,确实是有他的道理的。

    此刻,恢复不久的上海北站的这个站台上,好像有人走漏了风声似的,突然拥过来很多日本司令部里的宪兵。

    他们一字排开,兵分两路,把守在站台两边。

    站台上的气氛突然变得异常的紧张。

    冷启候手里提着一只皮箱,像一个等待进站的旅客。

    这时,看着旅客们匆匆忙忙的挤出来后,冷启候的额头,开始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因为,他发现,申蟠龙他们手里,也拿着一张照片。

    他想,严汉兴不应该在这一波的旅客里出现。因为,这一波下来的,多数都是提着麻布袋,卷着行李,多数是靠在列车走道里买不起坐票的旅客。

    他不知道,申蟠龙他们要找的这个人,是不是严汉兴。

    但他们现在已经把守着站台的几个出口,一个一个对着出站的旅客,对比照片,进行检查。

    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对着照片检查后,放出来,已经被这情形,吓的神色慌张的旅客,挤的他根本无法靠近了。

    他们拿着手里的相片,一个一个的对比过目,如果,他们在冷启候找到严汉兴之前,找到了严汉兴,那严汉兴就处在非常危险的境地之中了。

    他知道,严汉兴,今天,这样的天气里,围了一条男士灰白相间的格子围巾。

    而他的接头暗号,是走上前去,向他借个火。说:“恩施的烟叶,有些潮了。”

    严汉兴的回答,应该是说:“可以买贵州的。那里的烟叶更加干燥,品质上乘。”

    严汉兴走出站台,在跟冷启候说这句话的时候,站台上,突然有人吹了口哨。

    口哨声是朝着火车尾部追过去了。

    申蟠龙他们蜂拥着,朝着那个方向跑过去了。

    冷启候把点燃了烟斗的火柴递给严汉兴的时候,他们像两个擦肩而过的路人,只点了一下头,就分路往站外马路的方向走去。

    但他们没有想到,他们的这一举动,被在车上的李江南看得一清二楚。

    他说:“看来,今天运气还真不错。抓共党,还遇到了你。冷启候。你小子。今天报纸上的头条,我可看得真真儿的。”

    李江南跟车外的几个特工说:“走,跟上去。”

    冷启候把火柴递给严汉兴时,把一个字条已经放在了火柴盒里。

    这是严汉兴要去找储怀盛他们,已经离开郊区的新地址。他们两个必须分头行走。

    如果,这个地址被李江南他们搜到,那么,储怀盛和林良生,也许还有陆陆续续过来的新成员,就有危险了。

    冷启候发觉李江南他们跟上来时,他朝着车站里跑去。

    李江南只追了几步,就跟身边的人说:“等一下,你们去追那个人。其他的,跟我来。”

    冷启候发现有人也在追严汉兴,而且已经离严汉兴很近了。

    冷启候掏出枪,冲到李江南带着的这帮人,连着开枪。他想把他们的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

    严汉兴也发现自己身后,有人跑了过来,而且,很近。他也掏出了枪,对着李江南他们开了枪。

    伊藤木槿是从另一个方向过来,他们堵住了严汉兴的前面,就在此时,冷启候在后面,也被反转过来的申蟠龙他们堵住。

    就在冷启候和严汉兴被堵在上海北站的站台前时,莫正西手里正接过文诛仙手里提着的两只开水瓶。

    文诛仙把这两只开水瓶塞给了莫正西后,说:“莫正西,在这个级别的办公室讨生活,其实,咱们都是打杂的。既然是打杂的,就要有眼力见。要给部长、主任他们清理卫生,端茶倒水,保证他们的后勤,都是正常的。因为,咱们这种地方,闲人是不可以随意进出的。所以,这其实,也是部长他们对咱们的信任。如果,哪一天,不让你去端茶倒水了,一种是手头上,确实有要紧的事情需要去处理。另一种啊,就是已经对你产生了怀疑。快去吧,时间不早了,一会儿,益阳部长他就要来了。你赶紧的给部长送过去吧。”

    文诛仙空着手,又去其他办公室,去找空暖瓶了。

    莫正西提着两只被文诛仙灌的满满的开水瓶,先给益阳立春的办公室送了一只,顺手,把益阳立春办公桌上的烟灰,用抹布擦了一遍,给益阳立春泡了一杯茶。

    然后,又推门去给敬开来的办公室,也把暖瓶送了过去。

    他正想着,这上班,像伺候爷的日子,就这样开启时,益阳立春正好看见他从敬开来的办公室出来。

    益阳立春边走边跟莫正西说:“你不用去给敬主任做后勤。这不是你要做的事情。你的岗位职责,看了没有。按道理,上岗,是要经过考核的。考核首先牢记的就是《岗位职责》,这一条,主打的就是一个百分之百的要吃透。这样,以后才不会发生越级,越权,甚至渎职的事情发生。你明白了吗?”

    莫正西点了点头,心里却在嘀咕,这《岗位职责》,我一来,就看了呀。

    让我倒背如流倒不至于,但里面的关键内容,我还是记得非常清楚的。

    这些内容,也不外乎,就是治安、预防、发现和制止那些事儿。

    剩下的,好像就是跟下面警署做的事儿差不多了。

    他对目前自己所属的这个情报中心,倒是用十二的精力,瞩目了一下:重控、管控(所属安防人员动态)和重大案事件预警,整合各类情报信息系统资源和情报分析、规整。

    这些条条框框,好像对他这几天上班的内容,都没有搭上界,倒是来回的,到文诛仙的办公室里,帮着搬了几回,会议室里的桌椅。

    现在,他的这个办公室和敬开来的办公室,一左一右地紧挨着益阳立春的办公室。当然他们的主要工作是要围绕服务于,现任警政部副部长的益阳立春了。

    下午15:00,益阳立春要去开了个会。

    可能开会的地点不是很远,益阳立春是带着敬开来走着去的。

    但会议开到17:30左右,敬开来一个人回来了。

    他把手里提着的两个文件袋,给益阳立春办公室里放了一份。

    还有一份,直接扔进了他的保险柜。

    现在这栋楼的办公室里,这种保险柜,可能都是接受了周佛海保险柜被人动了手脚的教训。

    他们现在,也许都不把贵重的东西放在保险柜里了。

    这一层的几个办公室里的保险柜,被搁置在办公室一角,像个聋子的耳朵。

    文诛仙这一回,是一手拿着两个橘黄色的苏州蜜橘过来的。

    她把蜜橘塞到莫正西手里时,说:“听说,咱们这里要进一批法国的保险柜,不知道会不会更保险一些。但我看见敬主任,现在的保险柜几乎都大敞着。”

    她又说:“快吃啊!苏州的蜜橘,甜的都没有橘子味儿了。哎,你知不知道,之前,你的这个办公室里,坐着的可是一个中统局的。这是后来才被发现的,但也没有看到他们怎么处理,这事儿,好像就这么过去了。只在前几天……”

    文诛仙说到这儿,压低嗓门说:“只在前几天,才听说了原来坐在这里的那个人,曾是中统密码检译组里的骨干,现在不知道去哪里了。哎。莫正西你说,咱这机构,需要安置一个像他那样,噢。我是说,像你这样一个密码检译高手嘛。听他们说,之前的之前。哎,就是新政府刚成立那会儿,就根本没这个部门的。现在,应人设岗。看来,你还是个很抢手的呢。“

    莫正西说:“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我倒觉得,我在这里,也只是个闲职,跟你不能比,文的武的,你什么都能拿下。”

    文诛仙说:“快别说了。有时候,为他们操心过头,挨批的够呛。比如,你的办公室搬过来了,我想着,也去给你做一个办公室门牌呗,就像我们办公室和其他办公室一样,一目了然。我都跟师傅说好。去请示益阳部长,具体该落那几个字。比如,‘情报科’‘检译科’什么的。结果,被益阳部长板着脸,狠批了一顿。你说,我这是不是自讨没趣啊。”

    莫正西这才知道,自己的这间办公室,他们就没有打算挂门牌。

    没有挂门牌的办公室,自然,也不接“外活”,直接由益阳立春指派。

    文诛仙说:“哎呀,下班了。都这个点儿了。估计益阳部长,可能直接回家去了。我们也撤吧。”

    莫正西说:“好。你先走。我把这里收拾一下。”

    文诛仙其实,已经把他们剥下的橘子皮抓了一把,带走了。

    莫正西还是磨叽了一下。

    擦了桌子,又把椅子摆正,确定一切都井井有条了。

    他又检查了办公室角落,确保没有遗漏任何东西。

    正准备关灯时,益阳立春回来了。

    莫正西正在益阳立春的亲自指导下,发了一份急告杭州市政府的紧急电文,电文的内容,让莫正西心惊肉跳。

    汪伪政府发给杭州的一份急电内容是:兹有郑宏、徐永历、纪永清三人,请护送至潮水浜一带,新四军驻扎所在地。

    这也就是说,有三个叛徒,就要被他们打入新四军内部,以探军情。

    这可是后患无穷啊!

    莫正西正想着这些时,益阳立春拍了拍他的肩头,说:“发完这个电文,就可以下班了。告诉益阳云舒,晚上,我也过去。我给念念买了个泥老虎。她一定会喜欢。”

    晚上,益阳云舒把益阳立春拿来的这个泥老虎,跟她箱子里的泥哨子一起拿出来,丢给念念玩。

    念念看到这些五彩斑斓的小玩意儿,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又有点儿,害怕。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泥老虎,好奇地摸着它身上的花纹。

    然后,咯咯地笑着。

    益阳云舒微笑着看着念念,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她突然想起,自己十一岁时,吵着要妈妈,益阳立春就是用这个小玩意儿,逗她开心,让她迷迷糊糊睡着了。

    益阳云舒拿起泥哨子,开始教念念怎样吹,泥哨子吹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时,益阳立春还过来,搂着了她们娘儿俩时,还轻轻地捏了一下益阳云舒的脸。

    他说:“这咋还留着呢。”

    益阳云舒说:“当然留着呀。这可是哥哥你给我的第一个礼物。”

    益阳立春说:“快别总想着那些啦,总想着那些,会让你总在那个悲伤里,愁眉苦脸的。是不是,念念。看看,我们念念,都会走路了。”

    那天,益阳云舒好像哭过的眼睛,一直没有抬起眼皮。

    益阳立春以为,她这是看到泥哨子,想起了妈妈,又伤心了。

    就说:“你看你。一点儿事儿,就能想起一串不开心的事儿。好了。去把莫正西喊出来吧,差不多就行了。我都饿了。”

    莫正西端着一条红烧鱼,从厨房里出来,今天这条鱼有点儿大,盘子有些烫手。

    他说:“今天,这个红烧鱼,可是用了梅兰春酒烹的。一股子家乡的味道。

    莫正西微笑着,继续说道:“这鱼肉鲜嫩,入口即化,梅兰春酒的香气与鱼肉的鲜美完美融合了,吃了,肯定会让你回味无穷的。”

    他一边说,一边用筷子夹起一块鱼肉,递到益阳立春的盘子里。

    益阳立春接过鱼肉,尝了一口,跟益阳云舒说:“嗯,快尝尝,真不错。”

    益阳云舒却转身躲进了她的房间里,一直没出来。

    莫正西擦着手上的鱼汤汁儿,看着益阳立春抱着念念,也进了益阳云舒的房间。

    他看着盘子里,被他烧的通红的那条大鲫鱼,转身慌忙跑出去,在门口的邮箱里,开始翻找前三天前的《时代日报》,但邮箱里,空空的,像他此刻饥肠辘辘的肚子一样,啥也没摸着。

    “吃饭吧!吃完了,我还要出一趟门。”益阳立春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把益阳云舒哄好了。

    益阳云舒抱着念念坐在桌子旁,阿宝过来从益阳云舒怀里,抱走念念时,莫正西突然发现,益阳云舒被包着的那个手腕上,还在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