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曹操别过母亲和妻子,以及家中老小,带着弟弟曹玉前往洛阳去了。
一路上,到处都是荒凉的景象,憔悴不堪的百姓,面黄肌瘦的流民,衣衫褴褛的乞丐。
曹操心中,生起了无数对当下朝廷的不满。
如果不是贪官污吏横行,天下百姓又怎会如此饥寒交迫民不聊生。
赶路几日,终于到了京城。
然而,一进入洛阳城门,整个世界都变得热闹起来,各种形形色色的商铺,街头卖艺吆喝的走贩,贵族老爷们行坐的轿子,带伞盖的马车……
真可谓。车水马龙繁华兴盛。
果然,不管什么时候,受苦受难的都是穷人,灯红酒绿的都是权贵。
即便外面的难民如过江之鲫,聚迁之蚁。
这里依然有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要不怎么有首诗说“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即便国破家亡,权贵富人们依旧纸醉金迷,纵情享乐。
这一幅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景象,和洛阳城外那些荒凉萧条的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初到京城的小曹玉,早就看傻了眼,只顾伸长了脖子四处观望,忘了一路上的舟车劳顿。
“大哥!你看这边……”
“大哥,你看那里……”
“大哥,那边有耍猴戏的……”
“大哥,那边有卖糖人的……”
曹操拜托老管家带着曹玉,先去找父亲报平安,自己独自骑着一匹马前往洛阳北部尉廨。
跟洛阳城内热热闹闹的景象不同的是,洛阳北部尉廨这里,居然十分荒凉冷清,破落的朱红色尉廨大门外,冷冷清清看不到一个人影,甚至连一个衙役都看不到。
曹操停下马,把马儿拴在尉廨门外拴马桩上,径直走了进去,里面还是空无一人。
大堂门口,一只蒙着牛皮鼓面的大鼓矗立着,鼓上的红色油漆早已掉落,一层灰尘覆盖在其表面。
再往里走,侧面走廊一间房子里传来人群的嬉闹声,曹操闻声走了过去。
几个身穿衙役衣服的男子,正在里面斗蟋蟀。
旁边还有几个人在呐喊加油,应该是下了注的。
曹操皱了皱眉头,返身来到大鼓前,拿起鼓槌就是一阵猛敲。
“咚,咚,咚”随着一阵巨响,竟有不少灰尘从大鼓上落了下来。
看来,这鼓也是很久没人动过了。
没过多久,几个衙役从刚才斗蟋蟀的房间走了出来。
“大胆!何人敢来击鼓鸣冤?”为首的一名衙役高声喝问。
曹操也不答话,从怀中掏出公文举起。
那名衙役看曹操一身华丽衣服,知道他必定不是寻常百姓,连忙走过来接过公文,粗看一眼,赶紧说道:“原来是曹大人,怎没派人知会一声,小的们好为大人接风洗尘。”
衙役一边说着,一边赶紧回头招呼同伴,“大家快来,这位是咱们新上任的曹大人!”
“曹大人好!”
几名衙役一起过来,齐声作揖。
虽然他们往日里甚是清闲,但也知道面前站着的这位,就是以后他们的顶头上司。
“你们平日里就是这么当差的吗?”
曹操连“免礼”都懒得说了,径直向大堂走去。
此刻,他的内心充满了失望,这跟他想象中的情形完全不一样。
确切地说,如果不是大门口“京师北部尉廨”,这几个大字提醒他,这里就是他要上任办公的地方,还以为这里只是京城某个达官贵人废弃的大杂院呢。
“回大人,平日就是如此,咱们衙门比较清闲……”
为首那名衙役站着说道,仿佛不理解曹操问这句话的意思,只好老老实实回答。
“那平日里,没老百姓来伸冤诉苦吗?”曹操问道。
“回大人,咱们这小小衙门,谁也管不住。京城里但凡是个有职位的,都比您的官衔高,咱们可是谁都得罪不起啊。正是如此,老百姓来咱们衙门告状也没用,所以他们都不来……”
“难怪府衙这么冷清!”曹操自顾自说道。
“从明日起,你们都要给我精神点,我跟你们往日的大人,可不同!”
“是是是,大人您说得对,大人您慢走!”为首的那名衙役说道。
看似恭恭敬敬,话语里好像又带着那么点冷嘲热讽。
曹操也懒得理他们那么多,出门上马直奔父亲宅院而去。
“孩儿拜见父亲大人!”
来到父亲的府衙,曹孟德自是一番礼拜,先是讲了一下家中琐事,而后谈起为官政事。
“孟德,可还记得我曹氏祖先留下的家训,励臣职篇?”
曹操的父亲曹嵩,乃是朝廷九卿之一的大司农,这个职位约等于农林部加财政部长,主管天下民生,相当于后世六部里的户部。
“孩儿不敢遗忘!”
曹操正色敛容,向父亲背起了曹氏家训。
“君臣之义,通于天地,凡我族有登科第、跻膴【wu】仕者,无论资格但有一命之寄,务为忠良,庶上不负天子,下不负庶民。若我汉族伯舆讳参公规矱【yue】,世推清白吏而后可也。其不出仕者,居王土均王臣也,须要科条无犯,钱粮早输,使称良民,则亦朝廷攸赖,无忝【tian】靖共者也。否则非惟群其凶,亦且自罹其祸。”
“好好好!”
曹嵩望着此时已与他平肩而视的曹操,倍感欣慰,不由得连声赞叹。
“我儿长大了,此番来京必有一番作为。”
“父亲,孩儿初次前往都尉衙门,真是失望之极!”曹操觉得一肚子苦水,想要跟父亲倾诉一下。
“哦。此话怎讲?”
“洛阳北部尉,大堂杂乱破败,衙役懒散,躲在后堂赌博逗乐,毫无官家衙门应有的威严,甚至与我言语毫无不在乎,简直不堪入耳,不堪入目!”
曹操越说越来气,“我定要重整这都尉衙门的风气不可!”
“哦?且来说说,你想从何整起?”
……
父子俩聊起公事来,自是滔滔不绝,不知不觉两个时辰已过。
眼看天色已晚,曹操说道:“先吩咐仆人做饭吧,等会儿吃完饭,我再跟父亲大人接着聊。”
“不可!”
曹嵩竟挥手阻止了想要出去安排仆人做饭的曹操。
“怎么了,父亲大人?”曹操不解问道。
曹嵩一脸严肃,正色说道:“如今你入京为官,你我既是父子,又是同僚,岂可因私废公,误了朝廷的差事!趁现在天色尚早,你还是赶回县尉府衙歇息去吧。”
“啊?”
曹操非常惊讶,想不到父亲竟然会赶自己走,不让他在家歇息。
“父亲大人!”
曹操还想再说什么,但是曹嵩已经转头走向内室。
“你初来京城赴任,公务为重,去吧!”
“那父亲大人您多保重,孩儿这就回县尉府衙了!”父亲的脾气曹操是知道的,他拿定的主意绝不可能改变。
拜别父亲之后,曹操骑马又重新赶回县尉府衙。
草草吃了点东西后,便去书房内执笔疾书,竟是一夜未眠。
第二日大清早,曹操击鼓为号,召集县尉府衙的众衙役、文书等。
一众工作人员汇与大堂,厅中一众有歪斜而立者,有打着哈欠睡眼朦胧者,有满脸不屑神色不耐者,也有恭敬立于厅中静候训话者,都在等着曹操发话。
曹操并不急言,而是将手中文案列于案桌之上,肃穆环视着每个人。
一时之间,厅堂里雅雀无声,气氛越发的凝重起来。
曹操虎目扫过之处,所有的人竟不由得忽感战栗,再不敢懒散敷衍,全部严肃而立,无人再敢发出一丝微弱的异响。
一直到气氛降至冰点,曹操这才开口。
“吾蒙圣恩,接任县尉一职,不敢懈怠,昨日见衙内纪律实在不堪入目。所有人重新整编,各司其职依规执行,若再有赌博娱乐之为,轻者罚俸重者杖责!”
“遵命!”
众人齐声回应,毕竟新官上任三把火,谁也不敢当那个违逆上司的出头鸟。
“北部尉所属,负责京城北部的警戒防御、缉凶拿人、防火防盗等任务,现役共有六十四人……”曹操声音洪亮。
“从今日起,所属分为警戒队十六人,防御队十六人,巡逻队十六人,各设队长一人,副队长一人。另根据比武筛选,分十六人为机动小队,由我亲自指挥,诸位可有异议?”
“无异议!”众人齐答,倒是不像之前那么懒散了。
接下来数日,曹操分兵派位,依照《孙武兵法》韬略,制定符合北部尉所的训练方法,通过体能、智力、反应能力、文笔等环节的测试,选拔出各队人员。
人员就位后,又按各队职责制定出了一些列的巡防计划,每日进行治安巡逻,昼夜轮流值班。
又命工匠把县尉府粉刷一新,将廷杖分别涂成红、黄、绿、白、黑五色,分立于衙门两侧。
张榜布告,凡有犯禁者,无论是谁皆按律棒责。
洛阳城内的百姓,听闻北部尉如此大动干戈,也只是驻足观望议论纷纷,无人觉得会有希望。
谁不知道,京城之内,皇亲多如狗,权贵遍地走。
新官上任三把火,怕又是做做样子,给朝堂上那位看罢了,因此众人依然不敢告状诉冤。
曹操也不多做解释,但有违法犯禁者,一律严惩。
数月之中,竟杖毙豪强恶霸数人,皆为巡逻中捕获,抓了欺行霸市的现行,并无百姓主动状告。
消息传到曹嵩这里,他不由得感到忧心。
儿子年轻气盛一意孤行,要做清廉如水公正廉明的官员,这让他既高兴又忧心忡忡。
高兴的是曹家历代为官,儿子年轻有为深得民心。
忧心的是他这样下去,恐怕要得罪不少人,以后的仕途之路,怕是要有不少波折。
这一夜,曹嵩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不知道该不该给曹操提个醒。
水至清则无鱼,为人处世,还是要学会一些圆滑。
后来又想,趁着年轻多让他历练历练,也是好事。
更何况,以曹家在官场上的人脉,只要他不把天捅破个窟窿,就不会有什么大事。自己还在京城担任三公九卿中的要职,难不成还会让儿子出什么事?
念及此,曹嵩总算昏昏沉沉睡去。
同在此时,曹操正率领属下夜巡城内。
京师历来有宵禁之策,后世即便强如盛唐,依然没有放开宵禁法令。
此法令一直延续到北宋,才算解除宵禁法令,开放夜市和夜生活。
所谓宵禁,就是晚上到了规定时间,任何人不得在外面逗留,一律回家闭门睡觉。
胆敢在街上闲逛者,一律依律严惩。
诸位不要以为,《清明上河图》里的那种盛世场景,历朝历代都能看到。
事实上,即使强如盛唐,你也得天擦黑就赶紧回家,不然被衙役捉住了,免不了一顿牢狱之灾。
大唐,哪有不夜城?
只有不回家睡觉就坐牢的冷酷律法。
北宋经济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个高度,东京汴梁是当时全世界最繁华最热闹的大都市,换做之前人们都不敢想,夜里还能出来做买卖,夜里还能喝酒吃宵夜。
此时曹操正在率领属下巡查宵禁,如果有人犯禁在街上行走,那免不了要被抓回衙门一顿责罚的。
忽然,前面出现一个醉醺醺的身影。
那人仿佛喝醉了酒,迈着摇摇晃晃踉踉跄跄的步伐,边走边唱“儿郎呀你坐中堂,大爷呀我抱娇娘,洛阳城呀三百里啊,哪个能有我蹇【jian】家强啊……”
“站住!”
曹操一声怒喝,冲属下使了个眼色,立刻冲上去两个如狼似虎的壮汉,上前把那人扭住。
“大胆!放开我,你们这些狗奴才,竟然敢抓我……”
属下已经把来人扭送至曹操面前,他却还止不住的满嘴酒气怒骂。
曹操细细打量着眼前的醉汉,脑海中也在思索该如何处理。
此人大概已经年逾半百,头发不少斑白之处,身上衣衫甚是华丽,很明显乃是高官贵胄,或是皇亲国戚。
这时候,已经有眼尖的属下凑过来,压低声音对曹操说:“大人,这位蹇老爷,乃当今圣上跟前红人蹇硕蹇公公的叔父,名叫蹇仁……”
哦,曹操想起来了。
皇上跟前的小黄门(宦官的官名,即皇帝的贴身太监),是有个叫蹇硕的,据说深得皇上喜爱,权势滔天目中无人。
“来人,带走!打入监牢,明日候审!”
曹操面无表情的说,仿佛不曾听到属下的耳语。
“大人,这可是蹇公公的叔父,蹇仁!”属下连忙提醒曹操,“是块‘硬骨头’”。
“我管他‘贱人’还是‘贵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带走打入监牢,待明日他酒醒以后,再行审判!”
曹操怒目呵斥,目光直视,令属下不寒而栗。
“我曹操,专啃硬骨头!”
属下领命,转头吩咐下人,喝道:“带走!”
那蹇仁还想挣扎,怎奈喝醉了酒,浑身没有力气,又怎么抵得过几个壮汉,嚎叫着被衙役扭送走远。
翌日清晨,衙役奉命前往牢房,提蹇仁出来受审。
“哼哼,老子就知道!”
醒过酒来的蹇仁,骂骂咧咧。
他还是那副嚣张无比,趾高气扬的样子:“你们县尉不敢把我怎么样。别说他一个小小的县尉,就连当朝宰相见了老夫也要行礼,不然就……”
衙役懒得理他,看他磨磨蹭蹭不肯出牢房,只能好言相劝:“蹇老爷,我家大人有命,还请不要让我等为难……”
“你们算什么狗东西!敢这样跟我说话?”蹇仁怒骂衙役,在他看来这些人就是一群走狗。
“蹇,蹇老爷!”其中一个衙役说道。
“我家大人说了,您要是害怕,可以等您侄子来了再出堂候审!”
这是曹操提前交待衙役的 ,如果蹇仁不肯配合,不愿出牢房受审,就这样拿话激他。
“放屁!我会害怕?”
蹇仁果然上当,对着衙役怒骂起来。“你家大人,屁大点的芝麻官,能奈我何?”
县衙这群人,蹇仁还真是从来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走就走,老子倒要看看,他能把老子怎样!”
“诶,蹇老爷,这边请……”衙役忙不迭的上前扶起蹇仁。
“废物!”蹇仁不耐烦怒骂道。
也不知道是骂衙役的,还是骂曹操的。
几名衙役也不敢还嘴,毕竟不管怎样,蹇仁背后的势力都是他们得罪不起的。
其实说来,也不能怪这些衙役“软骨头”。
毕竟从古至今,等级地位最分明的体现,就是在官场上。
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们只是最低等级公差,每天为了糊口活命而奔走,怎敢得罪朝廷红人的亲属?
别说他们,即使是县令州府那些老爷,甚至朝廷大员,也不敢得罪当朝皇帝跟前的红人啊。
说话间,衙役已经“护送”蹇仁来到洛阳北部尉大堂。
曹操早已候在公堂多时,与往日不同的是,今日公堂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原来,曹操早就贴出公告,今日要公审蹇仁。
那些一大早出来谋生计的百姓,听说这事以后,有的连活计都不做了,收拾一下摊子就往北部尉府衙赶。
还有一些聪明的小贩,干脆连人带摊子一起走,把小摊搬到了北部尉府衙门口。
这些人倒是有眼光,今日的北部尉府衙门口,那可是比菜市场都热闹。
早在等待开审之前,那些小贩都已做成了不少生意。
蹇仁被带到公堂上之后,围观百姓都是一脸兴奋之色,私下里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戚!”
蹇仁不屑一顾,甚至还有点洋洋得意。
这么多人都来围观审判自己,今日过后蹇家更要名震京城了。
“堂下何人?”曹操朗声喝问。
“我呸!你让爷来的,还问爷是谁?”蹇仁嚣张的答道。
“大胆刁民,公堂之上,竟敢藐视朝廷律法!”曹操一拍惊堂木,怒喝道。
曹操说的倒是没错,蹇仁即便侄子是朝廷红人,可他也是没有一官半职的。一介平民,公堂之上不下跪,大声喧哗侮辱朝廷命官,扣个藐视朝廷的帽子不为过。
“呵呵!”蹇仁嗤笑一声。“就你,也配?”
他本想说,就算宰相来了都定不了我的罪,凭你也配?不过想想,等会儿侄儿应该就差人来了,宰相应该也在其中,就先不说了。
眼见蹇仁如此嚣张,曹操不由得怒气上行直冲脑海:“来人,给我把蹇仁拿下!”
“遵命!”衙役们齐声应道,上前就要都动手。
……
“且慢!”
只听公堂外传来一声吆喝,随后几道身影踏入北部尉廨公堂。
曹操定睛一看,好家伙,为首之人正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洛阳县令司马防。
“本官正在公开审理蹇仁夜闯洛阳城一案,司马大人前来,所为何事啊?”虽然明知道司马防肯定是为了蹇仁而来,曹操却故意装糊涂,明知故问。
“咳咳!”
司马防清了清嗓子,看向周围众人,轻捋胡须说道:“曹大人尽管审案,我来只是旁听一下,看看曹大人如何审案!”
不得不说,司马防也是老狐狸,这么多人都在围观,他自然不能明说为了蹇仁而来。
“大人请坐!”
曹操伸手做个请的动作,请司马防落座。
今日审理蹇仁,必定会有许多高官前来,这也是早在意料之中。
“请!”
司马防回了一礼,坐在曹操身边。
“人犯蹇仁,昨夜你夜闯洛阳城,今日又在公堂上喧哗,无视朝廷律法,你可知罪?”
曹操也不多说,直接开审。
“我呸!爷爷我天天夜闯洛阳,有什么罪?”
蹇仁真是嚣张至极,完全不把各位官员公差放在眼里。
旁边的司马防忍不住眉头一皱,这还没审呢,蹇仁就把罪状全招了,真是愚蠢至极啊,无可救药。
“司马大人,你可都听见了?”曹操强忍着不笑出来,转头问司马防。
他知今日司马防必为蹇仁求情,但他要让司马防张不开嘴。
“咳咳!”
司马防无比尴尬,避而不答曹操的提问:“曹大人尽管继续审理就是,本官只是旁观。”
你奶奶的!
司马防在心中暗骂蹇仁,你这样不打自招,让我如何为你开脱,堂下众人可都看着呢。也罢,来的人应该不止我一个,等会把这问题交给别人吧。
“既然你已经当堂承认,夜闯洛阳属实,那么依照《大汉律法》,非公事违反‘宵禁’夜闯京城,情节严重者当杖责五十,示众三日,以儆效尤!”
曹操义正词严,上来就给蹇仁以“情节严重者”论处判罚。
倒不是蹇仁违反宵禁的情节有多严重,而是他在违法后嚣张的态度,咆哮公堂辱骂朝廷命官,这才是情节严重的根本原因。
更何况,对于这些倚仗权势横行霸道的高官权贵眷属,曹操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惯着他们。
“来人!把蹇仁带下去,杖责五十,游街示众三日!”
曹操宣判完毕,一拍惊堂木,表示此案已经拍板钉钉。
“且慢!”
“曹大人,不可……”
前面那声“且慢”,是堂外之人高呼的。
后面这句“曹大人,不可”,是身边的洛阳县令司马防忍不住喊出来的。
但是,原本已经站起来的司马防,在看到堂外来人之后,却不再做声。
因为,堂外进来的乃是曹操的父亲,大司农曹嵩。
与曹嵩结伴进来的,是司空许训。
大司农,乃朝廷九卿之一,也可以说是朝廷九大常务部长之一。
而司空,比朝廷九卿地位还要高,乃是“三公”之一。
三公,是朝廷地位最高的职位。
司空可以叫做“最高监察长”。
司徒俗称宰相。
太尉就是全国武装部队总司令。
这三位,并为朝廷三元老。
也就是说,堂外来的司空许训,他是和宰相平起平坐的。
这二位,都为了蹇仁的事情而来,曹操可怎么收场?
更何况,他的父亲曹嵩都亲自前来,为蹇仁说情。
曹操该怎么办,放了蹇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