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道上，五家小仆都是神情木讷。
从林凡家走出来，到现在为止，他们都没缓过劲儿来。
好家伙，别的地方不知道，但临江城内，但凡是有一家家主愿意给某人钱，让某人做工，那人家会兴奋的跪拜叩谢。
换到林凡身上，让这小子傲的，一家还不行，还非得五家一起才行。
这不没事儿找事儿吗？
关键是！
回去怎么跟老爷说啊。
几人你瞅我，我瞅你，一句多的话都没有。
这五个小仆个个满心迷茫无助，林凡在家也是满头的雾水。
资助的事儿林凡倒是能理解。
古往今来，但凡真有功名在身，又有些本事的人，自然会吸引一部分人稍加资助，谁都不知道对方能飞多高蹦多远，真若是日后中举，这份恩情也是可以拿出来说说事儿的。
当然，林易除外。
这小子当年被资助过，可惜他自认为饱读诗书，只有两个不会，这也不会，那也不会，以至于不是没人资助，而是压根儿资助不了，不过，这还是让他得到了不少书籍，能让他成天抱着书到处骚包。
“相公，我要走啦！”
这时，苏柔背着自己的大包裹，来到林凡面前。
她用力托了一下包裹，咧嘴笑道：“再不去，师傅又要找机会罚我，你放心，没两天儿我就能回来，他难不住我的。”
“我送你。”
林凡丢下刻刀起身。
苏曌按住他：“我去吧，你有事就先忙。”
说完，她指了指一旁院子角落的驴子：“驴子我牵走了。”
林凡回头看看手头的纸张，想着活儿还有不少，便轻轻拍了拍苏柔的小脑袋：“认真学，去了不要胡闹。”
“相公！我又不是你女儿，你真把自己当老爹了！？”
苏柔皱起琼鼻，哼哧两声，扭头朝外走：“我马上就能回来，就他那点儿方子，根本不够我学的！”
“路上小心些。”
林凡起身将两人一路送到门口，高声叮嘱。
苏柔举着手摆动，头也没回，苏曌倒是回头看了眼林凡，眼神有些复杂。
最闹腾的苏柔离开家，家里顿时显得寂寞很多。
林凡攥着刻刀分了两张纸，突然就失去了兴致，将刻刀丢到一旁。
“相公要是想五妹，晚上我们去看她。”
苏烟轻声呢喃一句，手上的活儿也没停。
余霜抬头瞄了一眼林凡，没做声。
“倒不是这些，只是在想今天的事。”
“有人给相公资助些银子，这不是好事吗？相公为什么要为此烦心？”
“我要是临江城的人，他们来资助我，我还愿意相信，但我在这山沟沟里，他们不远百里送银子来，确实让人心里有些发慌，再说李又玠这人，我感觉是个笑面虎，说翻脸就翻脸的主儿，还是得小心一些。”
林凡叹了口气，想到今天那五个小仆，不免暗自摇头：“要是我今天的要求他们都能接受，那可就真得多加几个心眼儿了。”
一般的豪商，即便是资助，也有一个限度。
人家是有钱，又不是傻子，不可能什么事情都会答应。
林凡今天提出的八千两银子，纯是因为李又玠从中搭桥，他们才会过来，李又玠若是真的好心，今天这个要求提出去，不等那些豪商拒绝，李又玠就会派人找上门来。
对林凡而言，可能会失去一些资助，但能让他看清楚李又玠的心是好是坏。
当然，林凡敢这么做，也是因为他手中目前还有些银子，不是失去了资助就会寸步难行，若是手中没几两碎银，他也不敢这么说。
“李大人跑前跑后，会有什么坏心思？即便是为了功绩，也是想看到相公越来越好啊。”
苏烟没理解其中的缘由，停下活儿拧眉询问，一张小脸皱成了包子褶：“他要是真有坏心思，为什么还要帮相公？直接跟林江一样硬抢不就好了。”
“坏人不会把‘坏’字写在脸上的，只有蠢货才会把欲望挂在脸上。”
林凡闻言轻笑，拉起苏烟的手，细细的解释道：“林江想抢，可抢走之后呢？他没本事抓住的，也没本事改进，很可能这样造纸的技术就会停滞在眼下这个阶段，最后被淘汰，李又玠是京城来的人，瞧不上这样的技术，但他瞧得上某一类人，对他们而言，效忠于他们的忠仆，才是真正的钱财。”
“我怕就怕成为他们手中的棋子，我无依无靠，要是被他们攥在手中当做棋子，除了成为弃子，没有任何出路。”
“我也想发财，也想平步青云，但天上不会掉馅饼，没谁生下来就欠了谁，赵永安跟我合作的基础，也不过是两点，一是我雕刻的技术，二是我的那些故事，没有这两点吸引他，他不会看我一眼，到现在为止，说书、雕刻、玩具赚的那些钱，加在一起也不够他做一件衣服。”
听着林凡的解释，苏烟越听越迷糊，但她仍在努力的理解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好一会儿过去，她绷着嘴唇：“相公，那他为什么要给你找这些人？为什么要给你秀才的功名？”
“不知道，可以选的话，我宁愿不要。”
林凡耸了耸肩头，满不在乎的回应。
咚咚咚。
突然，门被叩响。
“来了。”
林凡应了一声，起身开门。
门外站着一名女子，一身漆黑窄袖胡服，秀发盘成男儿才会做的高扎发，腰间挎着一把长刀，背上背着一块盾牌，看起来颇为引起，可偏偏她身形并不高大，比林凡矮半个头，这一身装扮看起来很是奇怪。
“苏曌呢？”
女子的声音十分清亮，尽管语气冰冷，但听起来不会令人反感。
“她，送她妹妹出门了，你是谁？找她做什么？”
林凡上下打量女子，后撤了半步，时刻保持戒备。
女子秀眉微蹙：“我叫宁静，她什么时候回来？”
看这女子的脸型圆润，五官柔美，生的明明是个乖乖女子的相貌，此刻却眼露寒芒，神色阴沉，给人的感觉像是她在故作恼怒，看起来让人有些心疼，唯独没有觉得可怕吓人。
林凡完全相信，这女的攥着刀在街头上狂奔，多数人看到她后，一定是担心她拿刀会伤到自己，而不会操心被她追砍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