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庭院。
林凡缓缓抬起右手，见对方真的打算赴死，拧眉道：“本帅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
此话一出，马楼睁开双眼。
他知道，一旦他的右手落下，在场的大谁何会毫不犹豫的将马楼等人射杀。
谁都不想死，他愿意尽忠，但不愿意这样不明不白的死。
可只能问一个问题，该问什么？
马楼盯着林凡的右手，沉默许久，低声问道：“宁王……是太子指使的？”
闻听此言，林凡面具下的脸皱到了一起。
只是给对方抛了个引子，让对方找个活下去的理由，岂料对方直接把难题抛了回来。
回答是，那平开王一路人马必定会退出这场游戏。
问的是指使，而不是合作，只要林凡点头，那就说明这场游戏是太子与皇上的父子争权，像平开王这种开国王，只需要站队便可获得一片宁静。
回答不是，那说明姜尧的死不过是大谁何故弄玄虚，这城中的争斗，平开王更没有必要参与，这不过是临江城的小打小闹，对平开王等人没有任何影响，参与其中只会让大谁何借势强大。
但有一点，无论回答是与不是，林凡都需要拿出一个有力的证据，否则一切都是他信口雌黄，不能使人信服。
偏偏林凡现在不能再对马楼下杀手。
真要在临江城把这群人都宰了，那可就是林凡自己在造反了。
“沉默？还是在想一个折中的话来回答我？”
马楼抓住林凡沉默的时间，嘴角微微上扬：“依我看，之前宁王死在这里的人……其实只是你们大谁何的作为，跟太子完全无关吧。”
“而今太子前脚被你们接走，你们后脚便带来太子的令旨，这令旨还能让人信服吗？”
“保护公主，也无非是你的调虎离山之计，你想用公主引动各方势力的人马，以我看来，你应当是想要趁着各方人马调动，挟持一部分人，再以武力夺取临江城的主权。”
马楼盯着林凡的鬼怪面具，轻声分析大谁何近来的一些作为，说着说着，他低下头细细思量了片刻，又昂头看向林凡：“临江城各方势力云集，为的无非是临江城的位置，此地是江右连通南方的必经之路，宁王想要造反必须占据这里，大谁何抢先占据便有了资本，从籍籍无名的乌合之众，摇身一变成为各方拉拢的人。”
“不得不说，很妙！”
“可我马某人都能看出来，京城里的那些人只怕早已猜到你的想法！”
“林凡，你不算笨，可你太低估别人了。”
马楼一边在脑中规整所有的信息，一边轻飘飘的说着，说到最后，他笑着说出了林凡的身份：“一个被人夺走功名的秀才，依靠着说书的本事凝聚一群人为之卖命，重得秀才身份，假意在县衙挂了个闲职，实则暗中积蓄实力，可你生错了地方！你若是生在京城，凭你这一番作为，一定愿意有人将你奉为入幕之宾。”
随着马楼的分析完毕，林凡的心都揪了起来。
这群都是什么人，简单的整合信息就能分析出事情的大概。
这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心腹，天晓得那些真正的天才是多么可怕的才能。
面具之下的林凡，此刻一张脸完全拧在了一起。
这群货色真难对付，比李又玠他们可怕多了。
马楼说的对，姜尧的死，不是死在他的无能之上，而是死在轻敌上。
没人会相信临江城这种贫瘠的地方能出多么厉害的人。
更没人愿意相信林凡这种人，真的可以组建一支不错的队伍。
呼～
庭院内，针落可闻。
马楼眯起双眸，眸中全是不屑。
林凡则坐直身子，一动不动，眼中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你说的很对，可你为什么总把太子放在第一位？”
许久，林凡扶了扶面具，将卷轴收回腰后，沉闷的说道：“你以为你知道的很清楚？你有没有想过，太子为何到现在还没回京？是因为你们在临江城，还是因为我在临江城？”
说完这话，林凡取下面具，抿嘴一笑，压低了嗓音，很小声的问道：“你以为真的那么巧？苏曌做了宁王麾下的镖人，苏筱做了文和的替身，我林凡就只是平平无奇的一个人？你见过靠砍柴就能习得一身武艺的人吗？”
“而今天下动荡，王爷去了京城，你们在观望孰强孰弱，想要功劳，却不想出力？大事未成，公主和太子绝不能受到半分伤害！”
“你们想观望，可有的是人想看到太子与公主死在临江城，最好是死在宁王府的人手中，如此一来，宁王不得不提前起兵，到时天下大乱，他们就是最受益的一群人。”
林凡一字一句的说着，目光变得愈发坚定，话音也愈发阴沉。
马楼眉头紧锁，却不敢再出声打断林凡的话。
太，太令人震惊了。
忽略了，以前竟然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林凡的两位娘子在宁王府做事，而林凡……那怎么可能莫名其妙的就会一身武艺？
“与，与平开王府无关！”
眼看林凡神色愈发凝重，马楼结结巴巴的回了一句。
观望就是观望，现在保护公主和太子，平开王到底算是朝廷的人，还是算宁王的人？
直接参与其中不可靠。
“无关？眼看着太子和公主死在临江城，皇上会留下你们？眼看着计划被全盘打乱，王爷会留下你们吗？”
林凡意味深长的说着，取下面具露出真容，笑道：“你分析的很对，唯独是对我的分析有了错误，大谁何已经给你的人分发了衣衫和兵器，你我的交情止步于今晚！若非大谁何人手不够，我断然不会冒险。”
“不过你放心，他日再相遇，我不会手下留情。”
接着，林凡带人离去。
就在他们离开不久，被带走的平开王府的人回来，如林凡所说，每个人都分到了一把百炼刀和一套黑色衣衫。
“大人，大谁何手中有……”
一名侍卫百户上前，极小声的汇报：“分发衣衫的人……是宁王义女书香！”
此话一出，马楼五雷轰顶般僵住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