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
中年人站起身，再次摔倒。
“……”
殿内几人沉默。
林凡上前搀扶，笑着说道：“兄弟，站稳了啊，别摔倒了。”
“啊，啊！啊！！”
中年人回头看了林凡，忽的一声声惨叫。
众人不禁面色微变，林凡这也没动手，怎么像是林凡在打他一样？
“我说，我都说！我有罪，是我帮苏州知府邢如鹤把女儿送来的，是我送给了王大人的部下三万两银子，是我！都是我干的，我罪该万死，我罪有应得！”
下一刻，中年人扑通跪拜在地，疯狂磕头叫嚷：“我有证据，我也有原因！去年我奉命去了江南，从……”
或许是太紧张，或许是太恐惧，中年人说着说着忽然两眼圆瞪，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浑身抽搐。
小太监见状连忙上前查看，掰了下眼睛，摸了摸脉门：“皇上，他好像吓晕了。”
“没事儿，让我来。”
林凡脚踩在中年人的腿上，正打算用力，谢无求轻拍御书案，笑道：“林凡，人都已经晕了，你要做什么？”
“叫醒他，说完。”
林凡耿直的回答，忽的发力。
咔吧。
一声清脆声响，中年人噌的坐起身子，再度倒下。
谢无求眉头微皱，见对方昏死，也没再追究，又问道：“查案，查出了什么？带着犯人来找朕，何人放你进来的？”
此话一出，王凝之瞬间清醒，忙说道：“林凡，你可知擅自将犯人带入皇城是……”
林凡没说话，举起了手，手心里静静地躺着一粒金瓜子：“微臣并非无事上奏，只是都察院本就能面圣，而事态紧急，微臣又不敢耽搁，只能贸然带上金瓜子，将犯人带来，毕竟是污蔑当朝首辅，此事可大可小，若是上朝时被别人提起，微臣只怕会有更多麻烦，”
诚诚恳恳的一句话，说的王凝之面色铁青。
谢无求眸中闪过一丝惊奇，越发觉得眼前的好男儿敢想敢做。
王凝之在朝多年，那可是少有人敢与之抗衡，妄图扳倒王凝之，那更是没人敢这么想。
莫说是那些大臣，就是谢无求也想要掂量掂量。
古往今来，人人都会说一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事情真正摆在眼前，当事人才会觉得煎熬。
例如谢无求，以如此强硬的手段夺回权力，可那些权臣和王凝之这等人，不还是一个都没动？
没法动啊！
这些人可不光是手握重权，他们的能力也是摆在这里的，一个下去了，短时间内很难找到一个更合适的，并且他们一下去，下面的问题层层暴露，最后吃亏的还是百姓，说不定又会再动兵戈。
别看这些国公权臣平时一个个畏首畏尾，真到了那个时候，保不准从他们府邸里多出个几千死士，护送他们出城，等他们回到封地，朱伯苏的事情又会再次发生。
不过话又说回来，皇上不能动他们，不代表别人不能动，只要皇上不帮就行了。
而眼前的这位……那可是真的敢动啊。
还从未听说有人闯入首辅府邸抢人，并且还把事儿挑明了放在台面儿上说的。
谢无求不接话，扭头看向王凝之，等着这两人呛火，看他们如何说这事儿。
王凝之斜了眼林凡，冷声道：“林大人，都察院是没人了吗？用得上你佥都御史去本官府内……”
“没人了，他们不敢动你。”
林凡一脸真诚，深吸一口气说道：“他们说去你家抓人，你一定会肆意报复，保不准明天就有人去抢劫，然后让他们全家暴毙，要不就是有人下毒，要不就是有人参奏，要不就是有刺客，要不就是……反正就是去了你家抓人，肯定没命活着！”
“你，你放肆，你胡言乱语！这可是在皇上面前，你怎敢如此污蔑本官。”
“我没有，他们都这么说的，但我不敢说他们的名字，你像郭守义、白如晦、陈荣，他们的名字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你一定会肆意报复，我要是说了他们的名字，他们肯定会暴毙而亡！”
“你，林凡！你大胆！”
王凝之抬手指着林凡，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为官这么多年，自从掌权，还未有人如此嚣张放肆。
龙椅之上的谢无求，此时抬手捂嘴，强忍着不笑出声。
林凡确实是胆大，竟然用如此下三滥的招数对付王凝之。
当然，也就是林凡了。
换作旁人，恐怕连进入皇城的机会都没有！
那金瓜子可是没几个人有的。
“林凡，你，你放肆，你大胆，你敢污蔑本官！”
王凝之气的浑身颤抖，手指着林凡说不出完整的话。
林凡是一脸无所谓，但眼睛没离开过王凝之。
这么多年的首辅，能轻易被自己气成这样？
不可能的。
他无非是借着生气的由头，避开主要的话题，像是王凝之这样的官员，心眼儿多了去了，气量绝不会如此小。
哒哒哒。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跌跌撞撞跑进来一名小太监。
“皇上！皇上，急报！”
小太监顾不得行礼，也不管其他人阻拦，冲到谢无求耳边，手挡着嘴低声说着。
仅此一幕，林凡眯起双眸，他清楚地看到王凝之脸上的慌乱停滞，注意力都放在了小太监身上，明显是装出来的气恼。
砰。
未等林凡再说话，谢无求突然拍了下书案，低声道：“都出去！”
“……”
王凝之闻声一愣，林凡亦是眉头微皱。
下一刻，谢无求根本不管殿内两人，起身朝外走去。
离开乾清宫。
谢无求面如寒霜，冷声问道：“公主何在？”
小太监李良抹了把头上的汗水：“已送往鬼见……高长恭住所！”
“刺客有多少人？公主身旁应当有护卫十三名。”
“全部战死，公主殿下身上的锁子甲被全部砍碎。”
“叫傅少寒回宫见朕，派人通知太子，告诉知情者，此事若有外泄，满门抄斩！”
谢无求快速下令，招手叫来马车赶往高长恭住所。
李良脚下不敢停歇，又赶忙往远处跑，尽快传达命令。
等到皇上等人全部离开，林凡和王凝之两人才愣愣的走出乾清宫。
“能让他动怒？那得是什么大事啊，连朱伯苏造反他都不在意……”
林凡摸着下巴，嘴里小声嘟囔，扭头瞧见王凝之神色如常，笑道：“王大人好雅兴，能陪下官演一出好戏。”
“后生可畏。”
王凝之淡然一笑，转身离开，看不出半点儿气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