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外，荒郊。
几名砍柴的农夫动作娴熟，抬头擦汗时观望远处。
而在他们后方不远处，时不时会有闷响传出。
“夫人到了吗？”
忽的，山林中出现一名女子，身着窄袖胡服，简单干练。
在他身后跟着一个黑大个，扛着一个半人大小的箱子。
砍柴的农夫摇摇头：“书香到了，夫人说最近几日别再惹是生非。”
女子没应声，带着黑大个儿穿过山林，绕到一棵树后，从树后推动机关，顺着地道进入。
地下的通道明亮，两侧的火把光亮微弱，但胜在几步一个，不会让人心生惊惧。
穿过通道，并非一处洞穴，而是一个小山村，村中的人不多，但多为年轻人，零零散散的几间小屋，配上几亩良田，像是世外桃源。
“楚楚姐！”
女子刚现身，一少女蹦蹦跳跳的跑来，甜甜的喊着：“书香姐也来了，也带来了一个人。”
“乖，之前请来的两位老人来了吗？”
“来了，书香姐说村子要像个村子的样子，请来了不少老人。”
“少吃糖人，村里哪里有那么多糖人。”
女子闻言轻笑，推推少女的肩膀，带着身后的黑大个儿进入村中央的房屋。
吱呀。
门推开。
书香与几名女子正拧眉盯着桌上的几本书。
“楚楚，人找到了吗？”
“不肯来，我绑来了。”
被称为楚楚的女子招招手，黑大个儿将箱子放下打开，从箱中提出来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中年人。
随着嘴里的布团被拽掉，中年人当即破口大骂：“你们还敢将我绑来？我徒儿可是军器监的人，你们敢这样对我，一旦我告上朝廷，你！”
“陈楚楚，你没跟他说吗？”
另一女子上前，疑惑的望向陈楚楚。
后者摇头：“解释过，他不相信火药可以这么用。”
“秦老，这是图纸，请您看看。”
书香将图纸放在中年人眼前晃了晃，成功吸引对方的视线后，见他脸上的愤怒消散，又拿出另一本册目递给他：“目前有些问题，炸开的飞刃威力不大。”
“真能这么用？怎么以前没人想过？这火药配方你们改过了？”
中年人缓缓站起身，捧着册目翻看：“可以这么用，但飞刃不能平着摆，要立起来，可这样需要填充更多火药……后面呢？后面怎么没有了？”
册目中详细记录一个圆球的制作过程，里面是火药，侧面是飞刃，炸裂后可以将飞刃击飞，产生很强的杀伤力，只是后半段全是零散的想法， 并没有实质性的指引。
“这便是请您来的目的。”
书香恭敬为其递来一杯清茶，笑道：“秦老痴迷炼丹之道，又懂得兵甲，请您来是最好的，只要您能点头，任您开口，一切都可以答应您。”
秦韶闻声眉头一挑，上下打量书香：“很玄妙，很精巧，只不过……你们？你们算什么？我有兴趣，但不会答应。”
“好吧，送客。”
书香笑着点头，冲着黑大个儿摆手。
黑大个儿毫不犹豫的夺走秦韶手里的册目，随即将其抱起塞入箱中，用力往他嘴里塞布团。
“等等，不是，等会儿！你们是什么人，我徒儿都在军器监，你们这样是自寻死路，松开我！”
秦韶也有些发蒙，没见过这么直白的人，他快速挥舞双手，喊道：“你们什么都没说，我能要什么，松开我，我有兴趣！”
“既然有兴趣，那就请秦老先去看看吧。”
书香笑了笑，朝陈楚楚挥手：“带秦老去看看大家做事的地方。”
未等秦韶再说话，黑大个儿闷闷的说道：“得罪了。”
紧跟着，他一把提起秦韶的衣领，将其扛在肩上，大步流星的跟着陈楚楚一同离开。
“书中的记录到这里就没了，咱们现在没办法继续往后，大家学的时间都太短了！”
等到没了旁人，一旁的柳依依唉声长叹。
作为第一批跟着苏烟的人，她是最早接触到这些玄妙化学的，也是第一次看到书中那些稀奇古怪的记录并非道法。
可越是跟着残缺的资料往下学，她越是有一种空洞的感觉，仿佛眼前的那层迷雾，自己瞥见了一个小小的角落，却无法将它们连贯起来，中间总是差了很多东西，而那些却是最主要的。
“差了仪器，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书中这么写的。”
书香面露愁容，手指轻轻敲打桌面，又有些幽怨：“夫人要瞒着林凡，我们也不能去问，只能这么摸索了。”
“可这样下去早晚会暴露的，那几个变戏法的都快被打死了。”
“那就继续打，把其他的人也都抓来，撬不开他们的嘴，那就撬开他们的脑袋。”
书香眼中露出几分狠辣，用力地拍了下书案：“四夫人在江右的学堂第一批学子要出来了，看看到时候能不能带来几个人，听说在江右的时候，林凡给他们增设的几门学科就是这些。”
书中记录数理化的内容很多，但多数都是提点和残缺的，例如其中就有关于林凡造纸时的笔记，详细记录了蒸煮的重要，也提到过高压锅之类的，但都是碍于现有的东西，不能完全仿制。
而在书香和柳依依接手这方面的时候，两人也是相处了没了办法的办法，那就是找一些大家无法理解的小神仙，亦或是变戏法的、懂得某种窍门儿的手艺人，从他们的嘴里问出一些东西来，试图将这一切完善起来。
只可惜，忙了这么久，她们除了能将林凡在笔记中提到的手榴弹做出简单的雏形，至于提到的详细分类，她们也是束手无策。
……
太子东宫。
经过爆炸一事，原本的侍卫增加到了五百人。
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看似是为了保护太子的安危，实则是为了监视太子，就连一些赏赐来的瓜果也要经过几个人的手，才能送到谢子肃手中。
“殿下，安神汤。”
小太监毕恭毕敬的送来一碗汤药。
谢子肃将其放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天边。
一声炮响，炸毁了他这么久以来的心血，把他的一场梦全都毁了。
谢无求确实想让他继承皇位，可如今的谢无求还能再挨个年不成问题，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哗啦。
忽然，谢子肃站起身来，拧眉看着远处的天边：“该走了！”
年之后，天下会是什么样的？
几位国公蠢蠢欲动，几位藩王手握兵权，反观自己什么都没有。
再这样拖下去，父皇留给自己的只会是一个更大的烂摊子。
与其这般，倒不如背上些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