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现在就功亏一篑？”
宁静秀眉微蹙，取下腰后的账本：“传闻流出之后，工人都走了不少，再这样下去，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快了，马上流言就要撞到一起了。”
林凡摆了摆手，在地势图上标注了三点：“这三处的地势图还是有些问题，让人去验证一下，若是位置合适，将之前建设的床弩架设在这三处制高点，下方增设小型的兵器库。”
“可是大帅，工人离开只是开始，你这样一意孤行……”
“另外，派人前往金溪，告诉梁河，顾太初在我手上，想要顾太初活着，拿出诚意来。”
宁静想要劝说，被林凡打断，只好将无奈闷在心里，继续追问：“需要他给出什么诚意？”
“让他自己琢磨，他们都喜欢打哑谜，让他们自己猜去吧。”
说罢，林凡收起桌上的东西往书房走，边走边走：“派两个人过来，我等会儿要去一趟工地。”
……
京城，皇城。
乾清宫。
谢无求面沉似水，扫视下方官员。
文武官员如今只剩一半，能用得上的人更是屈指可数。
世族子弟的这个隐患，在楚国公等人起兵离京之后，终于爆发了。
这群只会浑水摸鱼的混账，根本不堪大用，若不是王凝之等人的家眷被不良人看着，恐怕王凝之几人也早就跑了。
“这就是朕眼下的朝堂啊！也好，你们这群废物还有活着的机会。”
“退朝。”
谢无求摇头感慨一句，甚至没等下方的人上奏，他便起身离开。
面对如此情景，在场的官员愣是没有一人敢说一个字。
换作以往，那些满身傲骨的文人早就站出来了，可惜的是，该走的都走了，心寒的文人也多数退离了朝堂。
片刻，谢无求来到文华殿，瞧见殿内站着三名中年人，脸色总算是缓和了一些。
任何时候，只要上层的位置有空缺，下方必能冒出各种人才。
如今的大乾王朝亦是如此，上面的人该走的走，自然留下不少位置，就等着这些有志之士站出来，用鲜血去拼杀，换来他们的辉煌。
“来的这么早？”
谢无求迈步进入大殿，像是遇上多年未见的朋友，伸手做出请的姿势：“坐，不必多礼。”
“微臣李元昊。”
“末将吴疾。”
“末将钱万里。”
“叩见皇上！”
三人齐齐跪拜行礼，脸上同样的都是期待与恭敬。
谢无求淡然轻笑：“不必多礼，而今山河破碎，还望三位爱卿要尽心尽力，挽天倾便在三位的肩上，若是能够平定天下，必将流传千古，百世流芳！”
“定不辱使命！”
三人齐声回应。
耳听如此，谢无求脸上的微笑忽的消散，沉声说道：“而今扬州兵变，卢象升将军已将其平定，但岭南十万蛮兵凶恶，王将军与于少保亲自带兵前去，赵狂人与钟不离将军撤离湖广，整个西南大乱。”
“吴疾、钱万里，你二人均是边军出身，应当知道江右与湖广相连之处是必争之地，给你们五万兵马，可有信心将其拿下？”
“李元昊，朝中事务颇多，朕的身边还少个大学士，但你资历尚浅，此番吴疾与钱万里南征一事的后勤，就全由你来操办吧，权当历练。”
谢无求神色凝重的说着，根本没给三人拒绝的机会，直接安排了一切。
三人也没让他失望，当即拱手抱拳：“皇上放心！我等定会……”
“待到尔等凯旋之日，朕十里相迎！”
下一刻，谢无求打断三人的话，伸手虚托将三人扶起：“去吧，朕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是！”
三人兴奋离去，一路急着往兵部去报到，没有一人回头看一眼身后。
而在他们看不到的后方，又有几人进入文华殿，短暂停留之后，亦是带着满面春风离开。
帝王拿捏人心，从不需要花言巧语，只需要一句‘朕，信你’就好。
……
“你知道吗？十天前，小天子去了工地，工地的人都不敢跟他再说话了，只有少数几个不怕死的跟他闲聊。”
“小天子的性格是真好，这要是我啊，遇上那些工人，早就不让他们干了！好的时候上赶着追，不好的时候扭头就撇清关系。”
“人之常情嘛，都是这样的！不过我听说，太子要反，楚国公、代王那些王爷都要反啊，现在天下已经大乱了。”
临江城城郊工地，几名外来人操着外地口音闲聊。
小天子是大乾重犯的传闻早就过了最热的时候，正是落魄时见忠心，真有几千工人不走，都愿意跟着小天子做事，用他们的话说，天子没把他们当人，小天子让他们重新做了人，就算死，也要给小天子垫个脚。
如今传闻过去，其他地方的传闻又起来，说是天下大乱，各路诸侯王爷都要反，尤其是太子在岭南起兵清君侧的传闻格外真实，不少从岭南回来的人都证实过，太子真的在岭南！
如此对比一下，天子定了小天子的罪……好像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小天子杀人放火，谁看到了？没人看到。
但小天子对百姓好，大家都看到了，还是受益者。
这几天的时间，小天子的名声来了个大反转，那些当初离开小天子的工人百姓，也在比较传闻之后，觍着脸又回来做工。
好在，小天子并未计较这些，仍是让他们做自己的事情，该有的福利也是一点儿也没少，甚至根本不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唉，小天子性子真好，要说那些人也真是，天天看到小天子跟看到神仙一样……”
一人摇头感慨，回头忽然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顿时面色一变，失声惊呼：“小，小天子！是小天子，小天子！”
接着，那人撒丫子朝着远处的道路跑去，脚下一步一个踉跄，连鞋甩飞了也没去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