蒜味？
谭医生一脸困惑。
丁岩也是面色茫然，内心却有些不悦，这个时候，提蒜味是几个意思？
吃点蒜怎么了？
老家人爱吃蒜，很稀奇吗？丁岩知道，老家爱种蒜，冬天也爱吃蒜，无论是大蒜叶，还是剁碎的大蒜沫蘸饺子，这不很正常吗？
江浩似乎察觉到两人眼中的困惑，提醒道：“我是说，孩子呼出的气体中，似乎有股蒜味……”
丁岩恍然，才明白自己误解了人家，干笑了声，随即又动了动鼻子，有些诧异道：
“真的，好像真有股子蒜味。”
“有点淡，但确实像蒜味。”
谭医生抽了抽鼻子，赞同道，他知道江浩不会无的放矢，虚心问道：“江医生，这蒜味是……”
丁岩也紧张的看着江浩。
江浩慢条斯理道：“你好好想想，呼吸有蒜味，也许是上火，也许可能有口腔疾病，结合皮肤潮湿，你有没有联想到急诊科很常见的一种急症？”
对于江浩的提示，谭医生搜肠刮肚，忽然眼前一亮：
“不会是，有机磷中毒吧？”
有机磷中毒？
听到这个词，丁岩大吃一惊。
的确，老家人打农药，很正常。
农村经常打有机磷，而各大医院，也经常遇到有机磷中毒的患者，不过，现在都快年关了，应该很少有人打有机磷吧？
想到这里，丁岩皱眉道：
“年底了，都不打农药了吧？”
“你先打个电话，问问老家人，最近孩子吃了什么？”谭医生提醒道。
农村有机磷中毒来医院就诊的，有两种：
口服自杀的。
杀虫接触的。
因为风向的问题，会导致喷雾时飘落在皮肤上，导致中毒，多次清洗，阿托品化等出来就好了。但口服或经呼吸道吸入的，那就麻烦多了，还要洗胃。
“江医生，我也有一个疑问，就算考虑是有机磷中毒，可有机磷中毒的症状我以前也遇到不少，大部分都是恶心，呕吐，心率慢，腹痛，然后还有烟碱样症状和神经症状如烦躁抽搐，甚至昏迷，但失语……似乎没听过啊？”
谭医生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出心中的困惑，虽然他很崇拜江浩，可医术将的就是严谨，不懂就问，那种明知不懂装懂的才会害死人。
江浩赞赏的点点头：“有机磷中毒，会引起烟碱样症状，早期的确是肌紧张、强直，甚至横纹肌溶解，但渐渐的就可能因为肌肉疲劳，导致肌无力，从而让病人产生语言障碍。”
原来如此！
听江浩说的煞为严重，丁岩收起轻视的心思，掏出手机，当众拨通老家的电话，叽里呱啦一番沟通后，挂断电话，悻悻道：
“没有，老家人说了，大家吃饭都是一起吃的，吃的菜，是自家专门种的菜，没什么药，也洗的很干净，老人都没事。”
农村的条件，的确比不上城市。
没有完善的交通，没有优越的医疗和教育环境，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那就是吃菜方便，而且是自留地想种什么菜就吃什么，真正的纯天然有机绿色食品。
这也是他们引以自豪的地方。
“难道，不是有机磷中毒？”谭医生很费解，征询的目光转向江浩。
“可惜，不能做胆碱酯酶活性。”江浩幽幽一叹，若是在云医，直接开个单子，做个化验就完了，可自家诊所却没这个条件。
谭医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丁岩茫然的看着两人，虽然老家人说没吃什么乱七八糟的，可医生说的煞有其事，他心里还是蛮慌的。
“医生，怎么办？”丁岩追问。
江浩沉吟了片刻，道：“考虑是有机磷中毒，我们可以试用阿托品治疗，如果没效果，我再送你去云医急诊科，做胆碱酯酶活性检验。”
阿托品，是有机磷常用的治疗方案，根据中毒的严重度，采用一定量的静脉注射。
当然，现在有些用长托宁，甚至是其他药品配合洗胃，但在灌水诊所，也没那么多条件，有阿托品就不错了。
“行，听你的。”
说实话，丁岩刚进来，对江浩是没有信任的，自从察觉到谭医生对江浩的尊敬，江浩又发现了蒜味，丁岩心中不知何时对江浩有了莫名的信任感。
谭医生上楼，叫了燕子下来，带着灿灿去了处置室，先给孩子接上监护仪。
有机磷中毒的，在使用阿托品时，需监测心率。
“给孩子先静脉注射2mg，注意观察，阿托品症状，口干、皮肤干、心率100后，需减量。”江浩看着两人忙碌，叮嘱道。
燕子是老护士，举起注射器，给孩子擦了擦皮肤消毒，精准一针，先推了一次阿托品。
江浩双手插兜，一脸镇定。
阿托品静注，见效快。
一般也就几分钟就能见效。
果不其然，大概5分钟后，灿灿苍白的表情，渐渐有了一丝红润，脸上也多了几分生气。
“灿灿，灿灿。”丁岩见状急问。
“能说话吗？”谭医生也很紧张。
“能，能说。”灿灿艰难吐出几个字。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丁岩欣喜若狂，压在心中的巨石也瞬间卸下来，看着江浩的眼神也充满了感激。
丁岩真诚道：“谢谢你，江医生。”
江浩笑道：“不用谢，先问问孩子，到底怎么回事吧？”
丁岩醒悟，讪笑两声，连忙追问儿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灿灿也很迷糊，歪着脑袋，绞尽脑汁的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反正昨天一早起来，就说不出话了，特难受，脑子迷迷糊糊的。”
“那你前几天，除了饭菜外，有没有吃什么东西？”江浩提示道。
灿灿挠着脑壳：“哦，我想起来了，前几天，姥姥家后面那座山有好多苹果树，我就爬到树上摘了几个吃了。”
丁岩爸一脸惊愕。
“你没洗吗？”谭医生很纳闷。
“树上的苹果，应该很干净吧。”
这个答案，让孩子爸彻底无语，也揭开了江浩和谭医生心中的谜底。
真相大白！
这个时候，还挂在树上的苹果，指不定喷了多少农药。
“江医生，太感谢你了。”
“不用谢，记得去云医急诊科，再做个检查和后续治疗。”
丁岩千恩万谢后，才倍感激动的离开，灌水诊所，再次恢复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