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着寒酸少年,缓缓伸出手来,将沈辰安手中的方子接了过来,大致观瞧一眼。
为了给母亲治病,他也自行研习过一些医术,所以能大概判断医方是否有用处。
“楚弃疾多谢公子赐药之恩。
敢问公子姓名,日后必将回报公子。”
沈辰安摆摆手示意楚弃疾不必放在心上。
“梧桐。”
“在呢,世子。”
梧桐自沈辰安身后走出。
“世子……”
楚弃疾听到梧桐如此说,又加之先前姜猛和华服公子对骂所透出的信息。
楚弃疾已然猜到了面前公子身份。
“拿一百两银子赠予楚公子。”
“是,世子。”
梧桐兀自在钱袋中翻找起来。
“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世子赠医方已是大恩情,如何还能收世子殿下银两。
我入书院之后,尽力找一份差事贴补,也能攒些银钱。”
楚弃疾即已知面前公子身份,随即便改口称世子。
但他无论如何也不收梧桐手中的银两。
一百两并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一百两算是我借你的,方子中的药材,有几味可不便宜。
拿着吧,等你日后赚得银钱,再还我便是。”
沈辰安知他心中顾虑,如是说道。
“若是……我日后无法还之,岂不是做了言而无信之人。
还请世子收回去吧。”
楚弃疾再次推辞,只是比先前态度柔和一些。
“观你心性,日后定有一番作为,区区一百两银子算得什么。”
沈辰安明白愈是寒门子弟,愈是自尊,不可使人轻视。
若是楚弃疾没有推辞,直接收了这一百两,反倒会让沈辰安觉得看错了人。
君子不受嗟来之食。
听到沈辰安所言,楚弃疾面色一怔。
这位世子殿下对自己评价极高,若是再不收下,反倒是显得不识抬举。
“楚弃疾谢世子殿下大恩。
这百两银子算是楚某借世子殿下的,日后必偿还之。”
楚弃疾深深一拜,而后郑重接过梧桐手中银两。
“此处之事,我替你摆平,你先去应试吧。”
沈辰安背身对着楚弃疾说道。
楚弃疾神色复杂深深看了沈辰安一眼,再次拜之,而后才领着娘亲离开此处去应试。
“朱冬。
你跟着他前去应试,等他应试之时,你先帮他照拂一下他的母亲。”
“是,世子殿下。”
朱冬快步跟上了楚弃疾,说明来意,和其一同前去。
一旁的姜猛眼神愈发崇拜的看着安哥,觉得安哥形象愈发伟岸起来。
这般的安哥,可比只会吃喝玩乐的安哥要威风多了。
“你们确实身披绮绣,穿金戴银,可也真是给儒道丢人。
就连大街上的泼皮,也知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
你们还自称儒生,可是连这份气量都没有,枉修儒。
尔等只是出身好一些,可是你们将来注定无所作为。
你们和楚弃疾差之十万八千里。
若是你们和他是同等境遇,你们又会是何心性。”
沈辰安冷笑一声,转身欲走。
这些不过是些权贵家的子弟罢了,沈辰安和他们也没有什么可聊的。
几位公子皆是被沈辰安说得有些恼怒。
先前一直未开口的温培耀此时开口。
也唯有他的身份,还能和沈辰安辩驳几句。
“听闻镇国公府的世子以纨绔闻名于世。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也真是牙尖嘴利之辈。
你也不过是受祖辈和父辈的战功蒙荫,也有在此处批判吾等的资格?”
温培耀面容也算得上清秀,也自有几分气度。
可是一开口,便让人感觉心胸气量极小。
沈辰安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步步靠近温培耀。
看到沈辰安步步逼近,温培耀的面色也变得愈发凝重,甚至有些紧张。
他身旁几位公子也是不由得后退几步。
沈辰安纨绔之名,他们素有耳闻,王孙贵胄也没少打过。
虽然现在京都又有一番传闻,说镇国公府世子沈辰安是文采绝艳之辈,他们倒是将信将疑。
“你便是宰辅温仲的孙子?
能教出你这样的孙子,想必那温宰辅秉性也好不到哪去。”
沈辰安凑到温培耀身前说道。
“你
不要欺人太甚。”
温培耀近乎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欺你,如何?”
沈辰安轻挑眉眼,纨绔的感觉自然流露。
姜猛在此时的安哥身上,发觉出熟悉的气质。
仍然是这么的生猛,这么的霸气侧漏。
“纨绔便是纨绔。
本公子不愿同你们一般见识,这明德书院,也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莫要玷污了这般儒生向往之地。”
沈辰安所言不错,他欺负了温培耀,他也不敢拿自己怎么着,甚至他爷爷宰辅温仲也不能拿自己怎么着。
可是如此众目睽睽之下,温仲被沈辰安如此训斥,自然要找回一些面子,所以才拿出一番强硬态度。
姜猛自然听不得温培耀如此说安哥。
“你还有脸说安哥纨绔?
是谁给你的脸?
安哥作出了镇国之诗《石灰吟》,还作出了惊圣之文《横渠四句》,又被半圣孟庄收为了亲传弟子。
入书院,安哥也是无需考核的。
哼!
这就是你们口中的纨绔,你们也有脸面说出口。”
姜猛此言一出,顿时引发轩然大波。
围观学子们纷纷议论此事真假。
虽然他们也曾听到了这般传言,非亲眼所见,自是将信将疑的。
温培耀脸色十分难看。
他一双眸子紧盯着沈辰安,沈辰安脸色并无有任何波动。
朝中有诸多人皆是不信这番传言,所以镇国公府才车水马龙。
宰辅府也听闻了这番传闻,温培耀自然也不太相信。
京都年轻一辈之中,他的资质可谓上佳,难免有些傲气。
他不信纨绔世子,突然会有如此转变。
可是姜猛说出此言,沈辰安欣然受之,让他隐隐有种感觉:也许这番传闻并不是镇国公府为了纨绔世子造势,而是确有其事。
沈辰安两世为人,无意和这些不谙世事的权贵子弟争执什么,更无意炫耀。
他只是单纯看不惯这些人仗势欺人的样子,也让他们感受一下被人欺的滋味。
“我们走吧,不必在此浪费时间。”
沈辰安淡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