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那又如何
明德书院大先生萧云昭仔细打量起面前少年。
而后他悠悠开口。
“先前学子命题为：以物言志。
物并未有特指之物，只要作出以物明志之诗词歌赋，皆可。
既你亦想以此为题，作文即可。”
开口询问的少年，便是一时意气的温培耀。
“请教先生，方才那位学子诗中以何物明志？”
明德书院大先生萧云昭，淡然笑之。
看来面前这位锦衣华服的少年，有意要和这作出出县之诗的学子斗气。
少年心性，自是喜争强好胜。
萧云昭并未多言，而是将手中楚弃疾诗词朗诵之。
“素花多蒙明艳欺，此花真应生琼池。
无情有恨何人知，月朗风清欲坠时。”
此中素花自是意指莲花。
诗中道出莲花在世人不知不觉中凋零，实则指洁身自好之人，在世俗生活之艰难。
“素花多蒙明艳欺”此句最为传神。
世人多喜明艳馥郁之花，罕有人喜素洁之花。
圆滑处事之人，便能在世间更好生活，可受到贵人青睐。
可是洁身自好之人，不与世人同流合污，必生活极艰。
即使这样，素花同人，不可改其颜色。
温培耀及一同应试而来的几位公子，听完此诗，心中蓦然没了底气。
温培耀面色有些许凝重。
“既然方才那位学子，以莲咏志，那我也以莲为诗。”
大先生萧云昭，脸色愈发玩味。
“皆可。”
萧云昭口中只是淡淡说出这二字。
面前这位少年，在心性上，已然逊了一筹。
先前那位学子，真是作咏志之诗。
而这位，无论作出何诗，皆是斗气之诗。
文人置气，属儒道修行大忌，亦难修出浩然之气。
温培耀既得了准许，在屋中找了桌椅坐下。
他沉吟片刻时间，而后缓缓落笔。
和他同来之人，亦差不多时间落笔。
温培耀冥思苦想，终在脑海诗成四句。
“云上青桃和露种，天边红杏倚云栽。
碧荷生于秋江上，不问清风何处来。”
在其最后一字落笔之时，文气金光自纸上涌现，而后直通云端。
云端之上，又逐渐凝成一天地文钟，为其奏响一声。
温培耀此时如释重负，他心中也知，此诗能引动天地文钟也是侥幸。
和他同来的几位公子，也是面色大悦，待会儿定要那纨绔世子难堪。
此少年也作出了出县之诗，倒是让大先生萧云昭，感到些许意外。
他心中只道了一声可惜。
这位学子虽有才学，但是心性终究差了一些，只怕今后儒道修行，多有阻难。
“温公子真作出了出县之诗。”
同时应试之人中，有人惊呼一句。
“温公子作出出县之诗，不是水到渠成吗？
以温公子才学，应作出达府鸣洲之诗，今日倒是疏忽了。”
立即有同行的公子出声辩驳，还不忘恭维一句。
萧云昭踱步至温培耀身前，看到了他写明的姓名信息。
原来是宰辅温仲之孙，怪不得。
但是他并未多言，取过温培耀手下纸张，细读其上诗句。
云上“青桃”，天边“红杏”各自有各自的倚杖。
而“碧荷”生于江中，并不在何处清风吹拂自身长成，江水浩瀚，自可供养一株碧荷。
诗中无傲骨，可尽是傲气。
诗词中尽是对自身家世的引以为傲，此诗能引动天地文钟一响，也算是及其勉强。
但是萧云昭身为主考，自不能多加评判。
只是阅之一遍，便将其和其他答卷收拢在一起。
“准入明德。”
萧云昭在温培耀身边说了一句，便走向别处。
和他同来的几位世家公子，也算是颇有家学，也有几位被录取。
几人匆匆交上答卷，簇拥着温培耀匆匆走出考场。
他们是担心沈辰安一行几人会慌张离去，让他们没办法寻乐子。
沈辰安一行几人和楚弃疾边走边聊，倒是也没有走得太快。
天地文钟引动之时，几人也皆抬头望去。
最后看到文气光柱聚集之处，便是温培耀等人所在。
不出意外的话，应是温培耀也作出了出县之诗。
几人神情倒是并未有太大变化，唯有姜猛像是被斗败的公鸡一般。
“还真作出了一首出县之诗。
那帮人肯定会来我们面前炫耀一番。”
姜猛语气十分不忿。
他话音刚落，便看到不远处有几人，匆匆朝他们而来。
正是温培耀几人。
“你这乌鸦嘴能不能少说两句。”
梧桐有些不满的对着姜猛说道。
“我……
你
他们……”
姜猛唉声叹气，没说出一句完整话来。
“真是烦人，又不能动手。”
梧桐气哼哼的看着由远及近的几人说道。
“世子殿下，真是抱歉，给你招惹无妄之灾。”
“世子殿下，真是抱歉，给你招惹无妄之灾。”
沈辰安身旁的楚弃疾歉声说道。
沈辰安摆摆手。
“就这几人，算不得无妄之灾。
若是修儒者，看到不平之事，作壁上观，又如何为生民立命呢。”
楚弃疾心中对这位世子殿下，颇为敬服。
他有些想不明白，就是这样的一位世子，为何还未有人以纨绔称之。
若是天下的纨绔，皆是这般良善，那么这种纨绔愈多愈好。
迎面几人距离不过几步之遥。
“哟，这不是世子殿下吗？
还有你的狗腿子，呃，不，牛马。
方才的天地文钟见到没有？那可是由温公子引动。”
温培耀身旁一人叫嚣说道。
沈辰安不以为意。
“那又如何？”
短短四字，便让那人哑口无言。
“你们如此匆匆跑来，便是想告诉我们，这位温公子作出了出县之诗？
这有何值得炫耀。
我身旁这位楚公子，先前也作得。”
沈辰安说此话之时，眼神看着温培耀。
虽然温培耀不言不语，但是这几位公子哥全都以他为尊，沈辰安此话自然是对他的揶揄。
温培耀面色变得极为难看。
他身旁一人，看到沈辰安如此牙尖嘴利，忍不住开口呛声。
“你身旁穷酸作出出县之诗，是他有些才学。
倒是你这位堂堂镇国公府的世子，使人为你造势，言你极有文才，真是可笑。
若是你真有才学，不妨也作些诗词出来，好让我等观瞧一番。”
沈辰安自幼纨绔，听惯了嘲讽之言，他倒是不甚在意。
可刚才那人称楚弃疾为“穷酸”之时，他分明看到楚弃疾眼中蒙上几分黯淡。
对方仍有人在出言挑衅。
“镇国公府一门四将，唯独在你这辱没了家风。
不知沈家亡故的将军们，看到后人如此，会不会死不瞑目。”
那人此话刚一出 口，一道金色剑光如流星破空，直刺那人咽喉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