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嗔、沈辰安一行六人，经过打听，找到了童府所在。
此时正是夜灯初上之时。
朱冬走上前去叩门。
开门的是个老门房。
问询了一行人身份，便赶忙进去禀报。
管家出来，引着六人入了府中，在客堂落座。
不多时，自外面走进一中年男人，身形肥硕，黑眼圈极重，像是如墨刻意画上去一般。
他看到几人，施了一礼。
“鄙人北固城水利史童砚，见过法师。”
几人起身象征性的还了一礼。
戒嗔开口介绍，仍是先前几句。
“阿弥陀佛。
贫僧是法华寺戒嗔。
这几位是同我修行的居士。”
童砚走到戒嗔面前，如见真佛一般。
“法师救我。”
他口中乞怜。
“阿弥陀佛。
不知施主身上发生了何事，还请详细道来。”
童砚闻言，便开口讲述。
“前几日，我视察水务的时候，碰到了一个身材矮小，看不清面目的怪异僧人。
说我因果太重，必招灾祸。
我刚想让人将他抓起。
不成想，他一下便没了踪影。
自那日之后，我一闭上双眼，便会很快入梦。
梦中无数恶诡向我索命。
只要我一闭上双眼，必做噩梦，使我不得安眠。
刚开始之时，我还能勉强歇息片刻。
这几日，我已经无法入眠。
再这样下去，我迟早要被活活熬死。
还请法师救我。”
童砚已顾不得体面，直接跪到戒嗔身前。
“你必是做过违心之事，才招惹了这般因果。”
戒嗔声音威严说道。
“我……
我……”
童砚支支吾吾，无法为自己辩解。
“你所作违心之事太多，牵扯果业太重，恐命不久矣。”
戒嗔看着跪拜在地的童砚。
“我先前糊涂，还请法师救我。
我愿意悔过自新。”
戒嗔悠然长叹。
“如今只有一个法子可以救你。
往后不可再做一件恶事。
若是再行恶，你必暴毙而亡。
多行善事，你还有存活之机。
且日夜各诵《心经》一遍，问询本心。
如此经年累月，善念结成善因，而后成善果，方可活。”
童砚抬起头来，一脸苦涩之意。
“请教法师，当真没有立竿见影的法子吗？”
戒嗔摇摇头。
童砚见状，瘫坐地上。
活着的每一日，于他而言，都如酷刑一般。
戒嗔胡扯几句，也没有心思再多留。
“多行善事，好自为之。”
戒嗔说完，便转身离去，真如得道高僧一般。
沈辰安五人也跟了上去，一同出了童府去。
……
六人也没有在北固城中多待，沿原路返回。
在路过那座破败普济寺的时候，几人也不免多看了几眼。
在月光照耀之下，那座寺庙，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之意。
沈辰安、戒嗔一行六人走了三日，便又回到了永安城中。
回寺庙之前，自是要先在酒馆吃喝一顿。
酒钱自是由沈辰安来出。
戒嗔一个和尚，可是没有喝酒吃肉的闲钱。
沈辰安五人在法华寺暂住的这些时日，戒嗔身形比之前明显大了一圈。
天天吃肉，自是油水极足。
今日阳光明媚，自酒馆窗户望去，不远处的红袖招，更显动人。
那些身穿各色衣裙展现风光的姑娘们，就像是成群的花蝴蝶一般，在姜猛心尖尖上扑棱。
“和尚，你去过那里吗？”
姜猛唤一声戒嗔，挑挑下巴，指向红袖招所在。
戒嗔咀嚼着口中肉，含糊不清的回应。
“没去过。
应该他娘的不如喝酒吃肉痛快。”
姜猛口中不屑。
“一看你就没吃过啥正经东西。”
“师父常常他娘的教导我：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见了千万要躲开。”
戒嗔又将一口酒灌入腹中。
“那可比喝酒吃肉痛快多了，你就不想去感受一下？”
姜猛有意挑逗他。
远处红袖招，风光旖旎，脂粉味随风飘到戒嗔面前，使他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主要是去那里面，会他娘的坏了修行。”
戒嗔揉揉鼻子，大快朵颐，不再理会姜猛。
姜猛又看向旁边的楚弃疾。
“弃疾，走啊，带你去将童子鸡做熟了。”
楚弃疾有些羞臊，回怼一句。
“你自己去吧。
上次你将人家姑娘干死了。
和你去，丢人。”
戒嗔听到，却是哈哈直乐。
“你他娘的，可真行啊。”
姜猛讨个无趣，自己感慨一声。
“硕大无朋。
硕大到没有朋友。”
沈辰安有些无语的看了姜猛一眼。
“猛子，这词不是这么用的。”
姜猛摆摆手。
“安哥，都差不多。
反正我是这么积累词汇量的。”
沈辰安懒得理他，心中却是想着缘觉和尚之事。
“戒嗔，我有一事不明。
在佛道修行之中，惩恶扬善算是修行吗？”
戒嗔将嘴里的肉咽了下去，很认真的思考着沈辰安的问题。
他沉吟片刻开口。
“在他娘的世俗认知中，如果一个人不断做恶事，有人用各种手段，阻止了他继续作恶的可能，这是对那个恶人的惩罚。
但他娘的在佛道之中，这并不是惩罚那个恶人，而是对那个恶人，大有好处的事情，因为他不能再继续造恶，所以这个恶人，将来所遭受的恶报也便越少。
所以他娘的阻止恶人为恶的人，便是担了恶人因果。
而他娘的阻止他的那个人，要看他的发心如何。
如果他是为了这个造恶的人不再为恶，便是一份大功德。”
沈辰安思量着戒嗔所言。
“也即是说：
这缘觉和尚，阻止恶人为恶，便是担了那些恶人的因果。
若是恶人就此改过，那便是积了一份功德。
若是恶人继续为恶，便是沾染了一份恶果。”
戒嗔点点头。
“佛陀他娘的说过：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不惟入地狱，且常住地狱，不惟常住地狱，而且庄严地狱。
这缘觉和尚也是他娘的有佛心之人。”
梧桐、朱冬、楚弃疾三人听到沈辰安和戒嗔二人谈话，也是心中愈发好奇，缘觉和尚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物。
唯独姜猛听着二人谈话，脑子里云山雾罩，便索性转过头去，仔细观赏着红袖招那边白花花，波浪浪，水灵灵的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