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张答卷,神宗黄太极不禁朗诵出声。
“克明俊德。
…
罔不明德慎罚。
…
民惟邦本,本固邦宁。”
朝堂之上仍未散去的大臣们,也全都围拢上前。
观瞧答卷之上的内容,而后连连赞叹。
神宗诵完,只觉获益良多。
于治国安民之道,多有感悟。
他缓缓抬眼,看向答卷侧面。
“沈辰安”三字,赫然在上。
神宗爽朗放笑,似要震碎金銮殿。
朝臣们很能理解陛下心情。
答卷之上所书所写,在场朝臣皆是自愧弗如。
有如此大才者,是镇国公府世子,他们也并无意外。
景国之中有如此大才者,唯有儒道孟半圣那位亲传弟子。
“天下英才入孤彀中,不如安儿一人。”
神宗之声在大殿之中回荡。
神宗所言,发自肺腑。
虽然在场朝臣听完神宗之言,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
毕竟他们也多是通过科举一途,才可入朝为官。
可陛下之言,他们无法辩驳。
沈辰安科举答卷之上所书所写,便足以证明陛下所言非虚。
“也让天下百姓看看,皇亲贵胄虽不参加科举取士,可并非胸中无才。
安儿便是最好的例证。”
神宗手中捧着沈辰安所作答卷,愈发心绪难平。
帝王不喜形于色。
神宗今日已然顾不得。
他对沈辰安赞许之情,便是无以复加,无需遮掩。
“刘洪。
安儿此卷为第一等。”
神宗黄太极对身旁刘洪吩咐一声。
“喏。”
刘洪躬身一礼,小心翼翼将沈辰安试卷接了过去。
而后自一旁小太监手中接过玉质毛笔,蘸上一抹朱红,在试卷之上画下“第一等”。
神宗春风满面,收敛心神,视线在金殿之中其余答卷之上扫过。
神宗缓缓踱步,来至一张答卷跟前停下。
刘洪赶紧俯身,将平铺地上的那张答卷捧起。
“人当为义。
国亦不可无义。
…”
神宗读完全篇,不禁连道几声“好”。
“此答卷虽比不得安儿,但亦是大才。
若安儿文才,冠绝当世。
此人之文才,当属一国翘楚。
有良相之才。”
神宗喜悦之情尽显。
他看了一眼答卷之上的姓名。
“明德书院,楚弃疾。”
神宗总感觉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他又看了一眼考生籍贯、出身,是位寒门子弟。
神宗对此人也是愈发欣赏。
寒门子弟,维持温饱,艰难存身,已是难事。
在此境况之下,尚且能忧国忧民,入明德求学,便可见此子心性不凡。
“此子是?”
神宗看向殿中众朝臣。
大皇子黄皓甲,向前一步回话。
“回父皇,此子是安儿好友。”
大皇子黄皓甲,先前常去寻沈辰安,所以对沈辰安身边之人,也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神宗眉眼舒展。
他想起来了,先前安儿曾去御妖长城历练之时,报上来的另外两个名字,其中一个便是“楚弃疾”,另外一个是兵部姜尚武家那小子。
“先贤曾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不无道理。”
神宗不由感慨一句。
听到陛下如此说,兵部侍郎姜尚武脸上也绽开笑意。
“回陛下。
世子,楚弃疾,与我家那小子,三人在书院之中是至交好友。”
他听到陛下说出“人以群分”四字,也觉脸上有光。
这岂不是说,他儿姜猛,也算是世子与楚弃疾同类之人。
听到姜尚武之言,神宗脸上笑意,顿时烟消云散。
虽神宗很少出宫去,可先前也常听御史大夫说起姜尚武家那小子,是如何纨绔。
虽然安儿常与他鬼混,可安儿毕竟是假纨绔,姜尚武家那小子,却是真纨绔。
姜家那小子因为胸口碎大石,被特招进了明德书院,还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简直有损明德书院文名。
看到陛下变了脸色,兵部侍郎姜尚武自觉有些多言,心中忐忑,不敢再言。
神宗语气沉沉。
“你家那小子,可也参加科举了?”
神宗说话的时候,视线仍停留在诸多答卷之上,并未看向姜尚武。
兵部侍郎姜尚武赶忙回话。
“回陛下话,他未参加科举。
镇国公过些日子便回边疆去了。
他想跟随国公同去,在边疆历练几年。”
听到此处,神宗这才转过身来看向姜尚武。
“他自己说的。”
“嗯,他自己说的。”
姜尚武点头回道。
“边疆可是苦啊。”
神宗口中道出一声,他是在同姜尚武讲,也是在向并未在场的烈兄言。
姜尚武躬身回话。
“我家那小子,在世子身边待了两年,也算有些长进。
为国守疆,怎敢说苦字。
跟在国公身边,也好磨练他的性子。”
神宗点点头。
“既然他想去,便由他去吧。
也许他在疆场之上,会有一番成就也说不定。”
朝中不少人,多是跟随神宗争得江山的一波人,对于这波人的晚辈,神宗心中也多少对他们有些期许。
神宗同他们的长辈是争江山的人,将来守江山,也要倚仗这些晚辈。
神宗视线又转回平铺在地面的答卷之上。
钦点出了其余名次。
此届科举,状元、榜眼、探花、进士、举人,皆在大殿之上点出。
再加之先前点出的百名秀才。
中榜者二百人名单,已然尘埃落定。
“拟榜吧。”
神宗的视线,仍停留在金殿之中的答卷上。
他在看的不是这百张答卷,而是在看景国将来的百年江山。
由今日观之,景国百年之内必昌。
除安儿绝世之才外,还得了楚弃疾,另其余答卷水准,也在往昔之上。
等这些人为朝中中流砥柱,景国必有大兴之势。
“是。”
负责本次主考的几位文官,口中齐应下一声。
几位小太监抬着一张乌木书案入内,其上笔墨纸砚皆有。
除殿中划出名次的百张答卷之外,先前点出的秀才答卷,也被人取来。
几位文官反复核实,这才着墨落笔。
在锦织皇榜之上,依名次,写下考生姓名,籍贯,出身等。
半个时辰之后,文官高捧皇榜。
“请陛下过目。”
“放榜去吧。”
神宗并未再看榜上明细,金殿之上,无人敢当面作假。
“是。”
众文官恭敬捧着皇榜,在一众禁兵护卫之下,前去宫门外张贴。
随皇榜一同张贴的,还有榜上二百人答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