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考生学子皆知今日是放榜之期。
所以一早,宫城门口便围拢了不少人。
禁卫军脚步铿锵,披坚执锐,在前方为诸位文官开道。
宫门外一列木牌高立。
小太监们帮着诸位文官,将皇榜高悬木牌之上。
另将在榜者二百人答卷,依名次张贴。
皇榜一出,整座京都城便立即变得沸腾起来。
放榜的余波,也在风卷涌向景国各地。
皇榜之前,人潮如海。
站位比较靠前的学子儒生,便大声朗读出皇榜之上的名次。
“状元者,镇国公府世子沈辰安。
榜眼者,明德书院学子楚弃疾。
……”
前排学子还未朗读几句,便被铺天盖地的喧嚣打断。
“王侯之子,本就可以荫官,为何还要占据学子名额。”
“镇国公府世子夺得魁首,其中难免不会公平。”
“如此,对其他学子而言,并不公平。”
一时间,宫城之外沸反盈天。
与此同时,有考生学子在朗读另外一块公告牌上中榜者文章。
“克明俊德。
柔远能迩,惇德允元。
德惟善政,政在养民。
……”
很快,朗诵文章的声音,便压过了宫门之外的喧嚣。
又过片刻,在场的学子儒生,皆不敢发出太大声音,生怕漏掉一字。
待朗读之音结束,场中尽是赞叹之声。
“真为治世良言。”
“镇国公府世子沈辰安无愧是孟半圣亲传弟子。”
“这篇文章便是科举当日,引动天地文钟四响的镇国之文。”
“沈公子这是不想走荫官之途,想以自身实力入庙堂之中。”
议论之声再起,只是再也无人道不公。
楚弃疾及其文章,也掀起一番议论,引起诸多慨叹。
京都之中的大街小巷,全都在谈论今日放榜之事。
……
昨日黄昏时分,镇国公沈烈便差人至明德书院,将沈辰安请回了家中。
镇国公府距离宫城极近。
镇国公沈烈知晓自家孙子,必定在榜中,所以才让沈辰安回到府中。
如此,待皇榜一出,便可尽快得知消息。
沈辰安倒是丝毫不在意。
回到府中,也是在书房之中苦读,两耳不闻门外事。
今日府外喧嚣之声,传入镇国公沈烈耳中。
他看了一眼时辰,便知晓定然是放榜了。
他刚想差人出去瞧瞧。
便看到姜猛急匆匆跑入府中。
看到院中镇国公,姜猛恭恭敬敬行之一礼。
“何事惊慌?”
镇国公沈烈看着姜猛询问一句。
姜猛脸上尽是遮掩不住的笑意。
“国公,安哥中榜了。
是状元。”
姜猛语气之中很是激动,和他自己中榜并无二致。
虽然镇国公沈烈,能推测安儿会夺得此次科举魁首。
可是当此话言之凿凿自姜猛口中说出。
仍是使得他心中一震。
镇国公府,将门世家。
一门四将,三将殉国。
今日,他们沈家,也出了麒麟子,状元郎。
不知怎的,镇国公沈烈心中恍惚,有些失神。
就连姜猛跑开,都未在意。
良久,镇国公沈烈喉头涌动,仰面朝天。
口中喃喃。
“战儿啊,你听到了吗。
安儿他得中状元。
你们若是都还在世,想必会很欣慰吧。
那个只会闯祸的臭小子,他成了状元郎。
我们沈家的门楣不会倒。
儿啊,你们在天有灵,好好看看。
看看咱们家的状元郎。”
堂堂景国镇国公,此时也滑落两行泪来。
热泪划过他那饱经风霜雨雪,爬上皱纹的面庞,重重砸在地上。
一个老者,将国与家同时抗在肩上,他只会流血,因为那是他的勋章。
他此前少有落泪,他是家国的脊梁,不能示弱。
可是今日,他却是再也控制不住。
其中无关心酸,只是觉得后继有人,死而无憾。
沈家儿郎,以性命挑起的门楣,不能倒。
今日之后,沈家的门楣,不会倒。
……
姜猛辞别了镇国公,便急急跑到沈辰安书房之中。
“安哥,你中状元了。”
姜猛一看到安哥,便迫不及待欢呼大喊。
梧桐、朱冬二人闻言,也赶忙跑进书房道喜。
“知晓了。”
沈辰安淡淡回应一句。
若是摘取《尚书》之言,仍不能中得状元,那才是意外。
“知……知晓了?”
安哥如此反应,使得姜猛很是惊愕。
“安哥,你中状元了。”
姜猛以为安哥没听清,便又大声重复一遍。
震得书房之中,簌簌落下灰尘。
“你喊那么大声作甚。
我方才不是回你了么,知晓了。”
姜猛挠挠头,不知道自己有问题,还是安哥有问题。
那可是状元。
多少儒生学子,梦寐以求的荣耀,到安哥这里,反倒像是稀疏平常之事。
梧桐却是笑着笑着,便抹起了眼泪。
“你这丫头,哭什么?”
沈辰安将手中书卷放下,柔声问了一句。
“我开心,为世子殿下开心,为国公开心,也为……”
梧桐并未继续说下去。
其实,她是想说也为几位逝去的将军及夫人开心。
“开心就应该笑。
莫哭。”
沈辰安安慰道。
“可是我的眼泪自己就流出来了。”
梧桐轻声嗫嚅。
她是亲眼看着自家世子殿下,如何从外人口中的纨绔子弟,蜕变为今日的状元郎。
“安哥,弃疾名次在你之下,中了榜眼。”
姜猛开口道出。
沈辰安脸上这才勾起笑意浓浓,口中赞叹。
“不错。”
若不是自己穿越而来,说不准此时风头最盛的便是楚弃疾。
出身寒门,自微末之中崛起,金榜题名,名动景国。
怎么看,都像是一部逆袭人生的主角剧本。
镇国公府门口响乐之声,拉回了镇国公沈烈的思绪,也打断了书房之中几人的谈聊。
“镇国公府世子沈辰安,中得此次科举榜首,特来报喜。”
报喜的报子在府门口高呼通传。
书房之中沈辰安几人听闻报喜之声,赶忙出去相迎。
站在院中的镇国公沈烈召来管家,吩咐一声。
“赏。”
“是,国公。”
管家取了些银钱,放入红布包中,去府门口分发前来报喜之人。
“爷爷。”
沈辰安来至院中,见到爷爷,躬身便是一礼。
其余几人亦是行之一礼。
镇国公沈烈凝视着沈辰安,而后拍拍他的肩膀。
“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