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升的阳光，清澈粼粼，将整座京都城自沉睡之中唤醒。
沈辰安读书至深夜时分，在天色渐亮之时，才躺在床榻之上闭目养神片刻。
当阳光透过镂花的窗格照进屋中时，他也自床榻之上起身。
他现在已然入职悬剑司，自是要去点卯。
“梧桐，梧……”
沈辰安驻足良久，轻叹一声，这才缓缓回过神来。
他自行在一旁木桁上取下流云服，套在身上。
而后梳洗一番，在厅中用过早膳。
正欲出门，朱冬走了过来。
“世子，是否需要我同你前去？”
沈辰安摆摆手。
“这段时间，你先去摘星阁中帮忙吧。
暂时不用跟随我。”
朱冬先前便在悬剑司任职。
如今再跟随自己而去，心中难免有些不舒服。
再者，自己是去悬剑司就职，暂时也没有需要朱冬的地方。
“是，世子。”
朱冬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自镇国公府出来，步行片刻，便至悬剑司。
点卯过后，沈辰安径直回到自己所属屋室，开始阅览书卷。
如此一直到中午时分。
悬剑司中有晌食，金剑卫的餐食还算丰盛。
倒是不用再特意回府一趟。
沈辰安不禁有些感慨，这悬剑司的待遇还真是不错。
也难怪，有不少剑卫，都喜欢去勾栏听曲。
午后，沈辰安刚回到屋室坐下。
便听得门外脚步声起。
沈辰安抬头看去，来人是悬剑司主司海元。
他赶忙起身见礼。
毕竟，他现在在悬剑司就职，海元便是他的上司。
“海大人。”
海元面色显得有些凝重。
“世子来悬剑司就职，我现在才来相见，多有怠慢，还请海涵。”
海元可不敢在沈辰安面前托大。
沈辰安躬身回话。
“海大人说的哪里话。
陛下任命我为金剑卫，您便是我的上司。
焉有上司特意来拜会下属的道理。”
沈辰安边说，边打量海元神色。
“海大人，可是有案子要我去办？”
海元缓缓点头。
“此案蹊跷，且事关陛下，怕是只能劳烦世子去办。”
听闻海元如此说，沈辰安好奇心起。
“海大人，若有差遣，但凭驱使。
不知是何案情？”
海元斟酌片刻，开口道来。
“今日清晨时分，陛下将我召入宫去。
说他昨夜做了一个极为奇怪的梦。”
说到此处，海元看向沈辰安的双眸。
“陛下说，他梦到有许多人在他耳边低语。
口中念诵着含糊不清的语言。
他听不出那些人说的是什么。
亦看不到那些人长什么样子。
只能听到，耳边如诵经一般的低语。”
沈辰安眉头皱起。
修行者可以完全掌控自身意识，周身灵力。
即使在睡梦中亦是如此。
所以，修行者很少做梦。
除非是在一些特殊情况之下，修行者才会做梦。
沈辰安听完海元所述，他心中生出两种猜测。
一则为天启，象征着某种天道预兆。
虽然少有遇到，但古书经卷之上，偶有记载。
陛下为一国之君，睡梦之中得天道启示，也是有可能。
二则为巫术，是有人想要暗害陛下。
沈辰安曾在南鹘游历，知晓巫术不乏杀人于无形的手段。
既然能操纵陛下梦境，想必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至于其他的可能，沈辰安暂时还未想到。
悬剑司主司海元看到沈辰安眸光流转，忍不住开口询问。
“世子，你怎么看？”
沈辰安便向海元说出心中猜测。
“观天监墨监正，与我一同面圣。
他已望气观之，并非是巫道手段，亦非是术法所为。
至于天道启示……”
海元陷入沉思之中。
天道启示毕竟只是书卷之中所记载之事，他不曾听闻当世有人经历过此事。
“海大人，墨监正如何说？”
沈辰安出言问询。
海元面色愈沉。
“墨监正言，陛下皇命气运之中，多出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
至于那黑气是何来源。
墨监正看不出。
因为他此前从未见过这般黑气。”
沈辰安微微一怔。
皇命气运之中，混入了未可知的黑气。
根据方才海元所言，这黑气不像是善物。
是有人想要谋害陛下么？
那会是谁？动机为何？
观天监监正墨离，也算是见多识广。
若是连他也看不出这黑气的来历。
此事便显得愈发诡异。
“此案，我接下了。”
沈辰安目光炯炯，看着海元说道。
“若悬剑司中有何人能破此案。
想必也唯有世子一人。”
海元点头说道。
案子是接下了，可这第一步，沈辰安却不知要如何踏出。
皇命气运之中的黑气，自己并看不到。
为无形之物。
可暂时也唯有这一条线索。
“海大人，我想进宫一趟。
看看是否能从陛下那里多获取些线索。”
“我与你同去。”
海元道出一声。
二人便一同出了悬剑司，往宫城而去。
……
入了宫城，刘公公引着海元、沈辰安二人，至御花园石亭之中。
春日正好，风吹花海浮香。
入目之处皆是葱郁多彩。
神宗黄太极正望着远处出神。
愁眉不展，与开得烂漫的春花，形成鲜明对比。
刘洪上前禀报一声。
“启禀陛下。
悬剑司海主司与世子沈辰安求见。”
“宣。”
“喏。”
刘公公转身通传。
海元与沈辰安二人，穿过幽深曲径，来至石亭之中。
二人齐行一礼。
“可是查出了什么？”
神宗看向二人问道。
海元口中支吾。
“悬剑司暂时还未查明。”
“陛下，可否向臣详细说说。
也许臣能自其中得出些线索。”
神宗视线停留在沈辰安身上。
“安儿，你想问什么？”
“陛下能否将昨夜所做之梦，向臣再描述一遍？”
沈辰安躬身请示。
神宗眸光深沉，仔细回忆着昨夜所做之梦的细节，详细道来。
海元与沈辰安二人，在一旁也听得仔细。
御花园中除了微风轻拂的声音，便只有神宗讲述之声。
不多时，神宗便讲完了昨夜梦境。
同海元向沈辰安所讲述的，并无出入。
只是多了些许的细节描述。
沈辰安沉吟开口。
“臣想就其中几处，请教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