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方侯爷墓下另有玄机。”
海元看着走入屋中的沈辰安,口中感慨一句。
即使沈辰安不来寻他,他也会将沈辰安召来商议此事。
“海大人,您认为此事应当如何处置?”
沈辰安开门见山问道。
海元双眸眯起,反问一句。
“世子认为此事当如何处置?”
沈辰安思量片刻,缓缓道出。
“开棺。”
既然墓中有古怪,唯有开棺,才可看清其中情形。
海元点头,口中轻叹。
“我也如此认为。
只是有所犹豫,此事是否要知会方世子一声。
挖坟掘墓,为大不敬事。”
沈辰安直视海元。
“若是方世子有心告知,一早便会将其中之事,悉数道来。
如今绝口不提,分明是有意要瞒过我等。
海大人以为,若将此事告知给方世子,他会允许我们开棺么?”
海元坐在椅上,盍起双目思量。
不多时,他双眸睁起,心中已有决断。
“今夜子时,开棺。”
……
入夜时分,暂居岐城馆驿之中的一众剑卫,迅捷集合,整装待发。
馆驿驿丞自是不敢多问。
临行之前,海元特意嘱咐一句。
若是驿丞胆敢走漏风声,必不轻饶。
驿丞点头哈腰应下。
他本就是不入流的官,闻听悬剑司主司之言,同得了圣旨无异。
海元、沈辰安及一众剑卫,隐匿夜色之中,直奔逍遥侯方良陵墓而去。
……
月明星稀,夜色寂寥。
悬剑司一众人,出现青山之上。
循着白日路程,来至逍遥侯陵前。
海元躬身朝陵墓深行一拜。
其余众人亦然。
夜间的山风,呜咽作响,仿若野兽喉中低鸣。
逍遥侯墓下的“咚”响之声,却是比白日里更为清晰。
“开墓起棺。”
海元挥手下令。
一众剑卫依言而行。
半个时辰之后,逍遥侯陵墓大开,露出其中棺椁。
那“咚”响之声,正自其中传来,似是有人在其中敲击。
那棺椁也有些不寻常。
王侯棺椁多以木质。
可逍遥侯棺椁,却是石质。
海元、沈辰安二人极有默契,对视一眼,知晓其中必有古怪。
一众剑卫看着墓坑之中的石椁,多有犹豫。
“开。”
海元语气果决。
既得令,一众剑卫便不再犹豫。
几位剑卫上前,抬起数百斤重的椁盖。
其中棺材显现,亦是石质。
那敲击之声,在深沉夜色之中,分外惊心。
几位剑卫深吸口气,直接搬开棺盖。
其中景象,一览无余。
靠近的剑卫们,神情骤变,忙撤身退后。
海元、沈辰安二人,亦是大惊失色。
躺在棺材之中的“逍遥侯”,正在来回摆动。
入葬之时所穿的金缕玉衣,已然残缺不全。
棺中金银财宝,皆被挤压变形。
只是,海元、沈辰安二人,识不出那是否是逍遥侯方良。
因为,棺中活物连人都算不得。
就像是未可明状的软体活物。
若以类比,很像是海螺之中的螺肉,只是大概有个人形。
就在棺盖被打开的刹那,似是臭鱼烂虾一般的腥臭之气,蔓延开来,令人闻之作呕。
先前那如闷鼓一般的“咚”响之声,正是那如螺肉一般的生物,扭动撞击棺材发出。
海元神情复杂。
他分明看到,那如螺肉一般的生物身上,裹着残破的金缕玉衣。
依制,王侯入葬,才可着玉衣。
便是说,那散发着腥臭的生物,极有可能是逍遥侯所化。
海元与逍遥侯,也算是有着不浅的交情。
见此情景,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沈辰安看着棺中生物,亦是剑眉皱起。
棺材之中,那如螺肉一般的生物,同样带给他难以言明之感。
他不知晓,这一切的背后,是否有所关联。
悬剑司主司海元望向棺材之中,吩咐一声。
“去将逍遥侯府世子方远带来。”
“是。”
金剑卫阮忠应声回话,而后领数位剑卫回返岐城。
……
时辰初至丑时,夜色静谧如墨。
逍遥侯府府门紧闭,门前两盏白纸灯笼,闪烁辉光。
金剑卫阮忠上前叩门。
铜环铿锵声响,打破岐城寂静。
府内脚步声响,门房在大门之后问询一声。
“何人叩门?”
“悬剑司查案。”
阮忠凛声回话。
门房赶忙将府门拉开。
还不等门房再多问一句。
阮忠面色沉冷。
“前面带路,引我们去府中世子住处。”
门房口中支吾。
“这不合规矩,我只是个门房……”
阮忠横眉冷对,寒意乍显。
门房喉头涌动,顿时吓无困意。
他不再出声,转身引路。
穿廊过径,门房引阮忠及众剑卫来至内宅。
门房颤巍巍伸出手来,指向一屋。
“这里便是世子住处。”
阮忠径直走上前去,立于门外,向其中朗声喊道。
“悬剑司海主司,请方世子问话。
劳驾世子随我们走一趟。”
话音刚落,府中护卫及管家等人,陆续而来。
房门也在此时拉开。
逍遥侯府世子方远,缓步出门,面有不悦。
“此为府中内宅,纵是悬剑司也不可擅闯。”
侯府护卫,尽数戒备,蓄势待发。
阮忠躬身行礼。
“世子殿下恕罪。
陛下有口谕,悬剑司此行,可便宜行事。
主司大人已然在等候,请世子殿下动身吧。”
神宗一句“便宜行事”,便是给了悬剑司莫大权利。
闻听此言,侯府世子方远,也不好再多说。
他面色铁青,默不作声。
阮忠知晓,这位方世子如此便是默认。
他伸出一臂,手中做请。
侯府世子方远口中“哼”出一声,便随众剑卫出门而去。
出逍遥侯府,金剑卫阮忠头前带路,其余剑卫将方远围在当中。
行片刻,侯府世子方远面色一变。
“这不是去往馆驿之路。
你们要将本世子带去何处?”
金剑卫阮忠转过身来。
“我等先前可是未言,要将方世子带去馆驿问话。
至于要去往何处。
等到了地方,世子殿下自然知晓。”
言罢,阮忠便又转过身去,脚下提起速度。
逍遥侯府世子方远,口中不言,可面色却是愈发难看。
一众悬剑司剑卫,已然将他带出城外,往自家父亲陵墓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