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辰安目光凌厉，审视着这些官场硕鼠。
他并未出言审问，而是径直向外面吩咐一声。
“取文房四宝来。”
金银提举司的差人们，听闻镇国公府世子吩咐，哪里敢怠慢半分。
片刻，便有差人将笔墨纸砚捧来。
“你们自行将自己所犯的罪过写下。
若是胆敢有所隐瞒。”
沈辰安说到此处，戛然而止。
语气之中透出的威胁之味极浓。
当然，无论这些贪官污吏写下如何罪过，沈辰安在心中早已给他们判下死刑。
让他们自行供述，便是想看看能否牵连出大鱼。
笔墨摆在几人面前，这些贪官污吏皆是手中持笔，颤颤巍巍落笔纸上。
一个多时辰之后，这几位官员才陆续停笔。
楚弃疾走上前去，将地上铺陈的纸张一一收敛，拿至沈辰安面前。
沈辰安翻阅着那些罪状，眉头却是微微皱起。
罪状之上，所述皆是砚州之事，并未带出其他人来。
很明显，跪在这地上的几人，自是有所欺瞒。
“带金银提举司账房文书，携金矿产出明细账本，来此回话？”
沈辰安面有愠怒。
不多时，司中账房文书便被带来。
同时带来的还有几十册账本。
沈辰安向楚弃疾使个眼色。
楚弃疾便开始核算账目。
如此，持续数个时辰，楚弃疾才核验完几十本账册。
“安哥，这些账册并无问题。”
楚弃疾望向沈辰安，摇摇头说道。
闻听此言，沈辰安视线落至账房文书身上。
“账册是否皆在此处？”
账房文书声音发颤，伏拜叩首。
“回世子殿下，账册皆在此处。”
沈辰安口中冷笑一声。
他当然不会相信这些人如此清白。
这些账册必然有假。
肯定是为了交差，才拟作的假账册。
若是这些人当真尘埃不染，也绝不会遭百姓痛恨。
“本以为你一个小小账房文书，还能有些良知。
莫不是，以为本世子好欺瞒？”
他看向一旁百姓。
“此人扯谎，给他些教训。
看他何时言说真话。”
百姓们得了沈辰安的受益，自是不会客气。
将账房文书拖至一旁，便是拳打脚踢。
不消片刻，那位账房先生便忍受不住，开口求饶。
“世子殿下，我说，我说。
别打了，别打了。”
百姓们自觉收手，将其拉至沈辰安面前。
沈辰安眼神玩味，等他自行开口。
跪在地上的一众官员，心惊胆寒。
却是不敢吱声阻拦文书开口。
“这些账册动过手脚。
文库之中有间密室。
真正的账册，便在那密室之中。”
沈辰安一扬下巴，便上来几位百姓将账房文书拎起，带至文库之中。
果真在文库之中，还隐藏有一间地下密室。
几摞账册，搬来堂中。
楚弃疾重又上前核查账目。
他的面色也变得愈发凝重。
至深夜时分，楚弃疾才将账目核实详细。
百姓们不觉疲累，同在金银提举司中等候。
核完账目，楚弃疾核账作结，书写纸上。
其中不仅记述砚州金矿真实产量，还有受贿行贿之数。
沈辰安将楚弃疾递上的纸张接过，视线于其上扫过，暗自心惊。
砚州金矿实际产量，被金银提举司瞒报一半。
漏记的那一半产量，则是用于分赃州官、监官，以及行贿上官。
所瞒报的那一半产量，便占据景国财政收入十分之一成。
这些贪官污吏好似蛀虫一般，吸食着景国的血髓。
其中牵连甚广。
吏部尚书周行俭，户部尚书薛展，工部尚书施伦，皆是牵涉其中。
且此三人，受贿最多。
景国六部，三部尚书裹挟其中。
更有其余大小官员，数十名。
如何使人不心惊。
景国朝廷需要一番大清洗，以还朗朗乾坤。
沈辰安将楚弃疾所书收起，他要将此带回呈交陛下。
他冷眼看看地上跪拜的几位官员。
“将他们带下去吧，你们自行处置。”
沈辰安声音低沉，对百姓们说道。
话音落下，百姓们皆摩拳擦掌，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
几位官员被拖了下去。
沈辰安开口将在酒馆遇见的三位读书人留下。
“你们想不想做这砚州的官，驱散砚州百姓头顶的乌云？”
三人俯身便拜。
孙维知代三人开口。
“我们三人虽微末才学，却亦是有报国许民之心。
若是能为砚州之官，必一心为民。”
沈辰安微微颔首。
他不知晓此三人才学如何，在酒馆之中义勇之言，却是使沈辰安十分欣赏。
有如此心性，为官也不会差到哪去。
“我已记下你三人姓名。
待我回京都，禀明陛下，举荐你三人为官。”
三人无不感恩戴德。
沈辰安看着三人。
“你们由我举荐。
若是有一日，你们违背了初心，为害一方。
我自会来此，亲手取走你们性命。”
三人皆是许下重誓，若有违初心，天打雷劈。
沈辰安不得不慎重。
砚州金矿，便是一座金山，关乎一国财收。
提前敲打一番，终归不错。
如此，沈辰安、楚弃疾二人，也便不再多留。
一步踏出，沈辰安便带楚弃疾，就着如水月光，扶摇云端而去。
砚州百姓见之者，跪拜相送。
笼罩砚州百姓头顶的阴暗，已然被世子殿下吹散。
砚州百姓，皆感念世子殿下这份恩情。
至于，州衙门、金银提举司、工部监官，一众贪官污吏，皆死在愤怒的百姓手中。
周身上下，再无一处好地方，死的不能再死。
吸食百姓血髓者，终为百姓所反噬。
……
沈辰安与楚弃疾二人，披星戴月御空而行，回返京都。
黎明将至。
半明半暗的天幕，呈现出浓郁的深蓝，好似深海湛蓝。
在东方天际，呈现出一抹橘色，昭示着新一日的来临。
回至京都，二人直入宫城。
快到早朝之时，宫门口官员往来。
沈辰安与楚弃疾二人，一出现在宫门口，便吸引了不少官员视线。
问询过小太监，陛下已移驾金殿，准备早朝。
沈辰安、楚弃疾也只好随众官员，一同至金殿之中。
坐在金椅之上的神宗，看到沈辰安、楚弃疾二人，却是甚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