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官立于金殿之上,按班排次。
神宗口中唤出一声,将沈辰安、楚弃疾二人召上前来。
看着二人,神宗心中思量。
不过一日夜时间,二人便已然查完砚州之事回返了吗?
亦或是二人还未来得及出发。
正如此想着,神宗却是心头一动。
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沈辰安。
“安儿,莫非你……已入三品境界?”
朝堂之上的诸官,方才还在猜测,为何今日这位世子殿下也上早朝来。
神宗一句问话,却是使得诸官震惊当场。
“是,陛下。”
沈辰安躬身行礼回话。
话音落下,满殿皆惊。
二十之龄的儒道三品境界强者。
如此天资,颠覆众朝臣认知。
天骄常见。
如沈辰安这般超凡的天骄,却是翻遍史书难寻。
朝堂之上,一时哗然。
神宗亦是瞠目结舌。
他勉强平复心绪,忽而大笑不止,响彻金銮。
“试问七国天骄,谁可比我安儿!”
神宗今日发自肺腑的开心。
一位二十岁的儒道三品境界强者,注定是一把镇国利刃。
此剑立国,则无往不利,无所不破,无人敢犯。
朝堂之上,沸反盈天,久久难平。
议论之声,持续一刻钟,才稍得平静。
安儿已入三品境界,如此便是说,一日夜时间,安儿便已查清砚州之事。
神宗面色之上难掩赞许之意。
“安儿,事情已然查清了?”
神宗开口问询。
朝中众官,却是一头雾水。
不知陛下让世子去查何事。
朝堂之上也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回陛下,查清了。
其中详情,皆由弃疾核验,手书在此。
请陛下过目。”
沈辰安说着,便双手捧起楚弃疾所书呈递。
神宗身边刘洪刘公公,自金阶走下,将沈辰安所呈,奉至神宗面前。
神宗翻开阅览,面色逐渐铁青。
“这些人是要掘景国根基。”
自他口中冷哼一声。
方才残存的笑意,早已烟消云散。
列于金殿之中的众官员,更是不明所以。
神宗缓缓抬头,视线在金殿之中扫过。
诸官皆感受到一股肃杀之意。
大殿之中,落针可闻。
紧接着,神宗面色一变。
他发现吏部尚书周行俭、户部尚书薛展、工部尚书施伦,三人今日并未来上早朝。
神宗冷声下令。
“海元,速率人将周行俭、薛展、施伦三人,带来回话。”
“是,陛下。”
海元依言而行,躬身退下。
金殿之上气氛压抑。
诸官皆是不敢言语。
一场风雨欲来。
“刘洪,将此上的官员,拟个名单。
待海元回来,让他依名单拿人。
凡在名单之上者,株连九族。”
神宗将手中纸张递与刘洪。
“喏。”
刘洪捧过,至一旁誊写。
殿中之臣,后背生寒。
陛下已有许多年,未如此动怒了。
非是暴怒,陛下绝不会下株连九族的圣谕。
众臣心中忐忑,不知那纸上究竟所书何事,生怕被卷入其中。
神宗双目如电,气息如雷。
“竟敢瞒报砚州金矿半数产出,真是好胆。”
金殿之上的诸官,这才知晓那纸上所书何事。
无关己身,使得多数朝官心中长舒口气。
却是有几人,双腿一软,便跪拜殿上。
多是吏部、户部、工部官员。
“求陛下开恩。”
“求陛下开恩啊。”
神宗气势好似腊月寒风。
“求孤开恩,怎么不问景国百姓开不开恩。
尔等所贪墨的每一分钱,若用于百姓,可救多少性命。
流进你们钱袋的,不是金银,而是百姓血肉。
汝等所读圣贤之书,竟是半分未往心中去吗。”
跪拜在地的那几人,磕头如捣蒜。
株连九族,便是绝之一门。
神宗杀心已起。
“孤不想看到他们。
带下去,送往悬剑司。
到时,一同问斩。”
自殿下立即进来一队禁卫军,将跪拜在地的几位官员拖出殿外。
殿中众人,噤若寒蝉。
沈辰安行礼禀奏。
将砚州之事,尽数禀明神宗。
包括将砚州衙门、金银提举司、工部监官一众官员,自行处置之事。
神宗自是并未多说什么。
而后,沈辰安又保荐砚州孙维知、宁云霄、杨栩心三人当地为官。
神宗亦是应允。
金殿之上,再无声音。
神宗恼怒过后,便是心中疲累。
景国六部,有三部主官牵扯受贿大案,且受贿数目之大,闻之心惊。
他自认算是勤勉的君王,为何朝中臣子,却要搅动景国根基。
财政,为政事基础,是一国运转的依仗。
为臣子的,不想着黎民社稷,却想着将国财,变为家财。
其心可诛。
他在等着海元将吏部尚书周行俭、户部尚书薛展、工部尚书施伦带来,他想当面好好问问,朝廷可是亏待他们。
神宗不言。
一殿大臣更是不敢言语。
半个时辰之后,海元回返金殿。
却是未将周行俭、薛展、施伦带来。
海元躬身一礼。
“陛下。
吏部尚书周行俭、户部尚书薛展、工部尚书施伦三人府中已是空空如也。
据守城军士所述。
昨日中午时分,三府陆续有马车出城而去。
臣御空搜寻数百里范围,并未有所发现。
想必三府之人,已隐匿行迹。
臣只能先行回禀。
悬剑司剑卫已散出追寻。
争取尽早寻出三府之人。”
神宗周身杀意,已近实质化。
他回想昨日早朝情形。
定是在朝堂之上,自己未批复《官员考绩升降名录》,亦或是自己不经意间的言语神态,引得三人生疑。
三人贪墨如此之巨,定然早已做好逃脱之计,以防万一。
能为一部主官,定是城府极深。
更何况是三部主官,同时商议。
“刘洪,将那份名单交给海元。”
神宗沉声吩咐,刘洪唱喏上前。
海元接过名单,打量其上官员姓名。
“这些人,私吞砚州金矿去年一半产量。
十恶不赦。
全都抓起,株连九族,一个也不可放过。”
神宗语气如寒芒锋刃。
海元听闻如此,心中惊异不已。
“是,陛下。
臣即刻去办。”
海元收起名单,再行一礼,便退出殿外。
已然是正午时分。
神宗阴沉面目起身,口中道出一声“退朝”。
便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