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尚书周行俭言明自己主意。
“如今国中太平,欲自国中借势,难矣。
只能借助景国之外力量。”
说话间,他端起手边茶碗,啜饮一口,浅卖关子。
户部尚书薛展、工部尚书施伦,则是目不转睛的望着周行俭。
“在国境以北,与北荒交界之处,有三支极有实力的部落。
分别为:胡狼部、诸毗部、粱渠部。
这三支部落,不时便会侵犯景国北境。
北境军士与三支部落交战,不计其数。
这三支部落,战力也愈有提升。
依仗地形优势,搅得北境军士不堪其扰,却又无法将其完全消灭。
这三支部落,生活在北荒与景国之间的茫茫草原之中,难寻其踪迹。
若是我们能将这三支部落联合起来,也是一股不弱的势力。
到时突袭北境,快速占领北方三府之地,而后缓缓图之。
纵是不能改换门庭,亦可分地而治。
到时奉五皇子在北境称王。
我们三人,岂不是也能封侯加爵?”
周行俭这法子虽然不错,可薛展、施伦二人,却并未被冲昏头脑。
户部尚书薛展,心中有所担忧。
“胡狼部、诸毗部、粱渠部,此三部虽然悍勇,可据我所知,这三支部落向来不合。
夷人粗鲁,难以调和。
我们如何整合这三支部落?
他们又怎会甘心听从我们吩咐?”
吏部尚书周行俭,却认为这并不是个问题。
“夷人就像是野兽。
若是给他们足够多的肉,他们必然会乖乖听话。
当然,我们也需让他们看到诚意。
先打听三部首领喜好,到时连同金子,一齐送去。
必要时,可许给他们几州之地。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夷人头脑简单。
等尘埃落定,大局已成。
我们便卸磨杀驴。
稍施手段,引动他们三部残杀,我们便可坐山观虎斗。
将所付出的,加倍拿回来。”
户部尚书薛展不由连连赞叹。
“还是周大人高招。
佩服,佩服。”
周行俭口中谦虚几句,脸上却是难掩自得之色。
三人之中,唯有他能想出这般绝地逢生的手段,难免得意。
毕竟让聪明人称赞聪明,才是最有成就感的事情。
工部尚书施伦出言打断二人。
“周大人。
这法子虽然不错。
可我心中还是有个顾虑。
边境有镇国公沈烈镇守,怕是没那么容易攻克。
即使攻下,长驱直入,占北方之地。
可如何守住,也是个难题。”
施伦的担忧,确实是个极为头疼之事。
吏部尚书周行俭并未立即回答。
薛展、施伦二人也同时思索起来。
良久,周行俭缓缓开口。
“虽镇国公沈烈麾下有八十万大军,可是由其四员大将各率其营,镇守景国四方。
北疆军士大约有二十万之数,分布在绵延边境,似是一块长木板。
我记得数年前,在早朝之上,兵部回禀过胡狼部、诸毗部、粱渠部三部合计有二十万战力。
若是我们将此三部整合,集中攻于北境兵力最薄弱的一点。
便可如钉子扎进木板之中。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可迅速占领北方三府之地。
到时沈烈必会率重兵回防。
除北疆之外,南、东、西三侧,与其余几国接壤之处,亦有诸多部落,在大国夹缝之中生存。
我们可许以利益,让其牵制边境兵力。
则镇国公沈烈,便调动不了多少军士。
而后我们源源不断,吸纳诸多小部落入北方,给他们一片地方生存。
实则作为消耗沈烈兵力的弃子。
如此拖延数年,不成问题。
我们到时再向南图谋,开疆拓土。
何愁大事不成。”
“若是镇国半圣儒道孟庄出手,当如何?”
工部尚书施伦继续问道。
非有覆国之危,镇国半圣不可出手。
这是世人共识。
即使未有覆国之危,半圣境界出手,世人又能奈何?
三人心中热情,被泼上一盆冷水。
终是吏部尚书周行俭,打破了这份沉默。
“留在京都,便是死路一条。
隐匿国中,怕是早晚被悬剑司寻见。
去往他国,难免别人不觊觎巨额家财。
终究难以落得什么好下场。
放手一搏,赢了便能封侯进爵,福延子孙。
败了,不过舍下身家性命而已。
事已至此,我周行俭决定赌上一场。
不知,二位大人是何意见。”
他站起身来,眸光坚定的看着薛展、施伦二人,好似一个狂热的赌徒。
薛展、施伦见此情形,亦同站起身来。
“我薛展,便也赌上一场吧。”
“我施伦亦然。”
三人已不是热血少年,也少了那份豪气干云。
兵行险着,为求活命而已。
周行俭、薛展、施伦虽口中不言,心中却是生出同一想法。
若是先前能克制心中贪念,未伸手,该有多好。
如今既已踏上不归路,便只能一去不回。
“薛大人,先前你帮办的户籍身份,可办理妥当?”
户部尚书薛展点点头。
“三府家眷户籍身份皆已办理妥当,我自会让人将证明送来。”
“两位大人那份金子,已然全都溶了,换为银票了吧?”
听闻周行俭如此问,薛展、施伦二人应声称是。
“既然都已处理妥当。
那我们便各自让府中下人换上华服,乘府中马车,出城分散视线去吧。
再让各自家眷换好粗布麻衣,拿好身份证明,步行出城,去往临都城提前备下的宅院吧。”
周行俭边说边看一眼外面天色。
“临都城距离不远,步行两个时辰,在傍晚之时应该能到。
我们三人换好衣裳,易容换面,去京郊皇陵,拜会五皇子吧。”
户部尚书薛展、工部尚书施伦依言而行,各回家中准备。
三府家奴,堂皇出城而去。
三府家眷则装扮寻常百姓,分散步行出城。
午后时分,京都城门边出现了三位老者,皆是头发花白,穿桑戴麻,结伴而行,手中还拎着些吃食。
守城官兵,看着垂垂老矣,走路颤颤巍巍的三位老者,还上前关切询问三人,要去往何处。
三位老者之中的一人,声音略带沙哑回话。
“去上坟,看望一位故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