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姜猛起身，沈辰安便知晓其心中郁结散去不少。
他亦站起身来，陪姜猛同站在山顶处。
望着不远处高地之上的一片坟茔。
沈辰安视线捕捉到了一块石制墓碑，他有些不明所以。
沈辰安抬手指去。
“猛子，那块墓碑之上，怎么会有你的名字。”
姜猛语气怅然。
“大家都以为我们小队，全员战死。
便为我们都准备了墓碑。
不曾想，我却是侥幸捡了条命。
就让那块墓碑立在那吧。
就将曾经的我，葬在那块墓碑之下。
今日之后，我姜猛，要重新活，要好好活。”
在说到最后的时候，他很是郑重。
沈辰安转身看着姜猛，好似今日又重新认识他一般。
在沈辰安眼中，面前的猛子，仿若脱胎换骨。
有些看不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曾经整日嬉皮笑脸的少年纨绔。
人的成长都是一瞬间的事。
每个人成长的那个瞬间，都是不同的时刻，不同的事。
可是，沈辰安心中明白，自己见证了猛子瞬间的成长。
就在刚才，就在猛子站起身的刹那。
北境的山风，亦极有北境的气质。
山风，吹起姜猛衣袍猎猎。
好似一把刻刀，雕刻出飒爽的轮廓。
风拂过，一切好似变了，又好似没变。
少年还是那个少年，少年却也不再是少年。
“夷人欺我，便使其倍还之。
且随我去。
为你战个痛快。”
沈辰安看着姜猛，目光如烈阳。
“安哥。
那些夷人，很强。”
姜猛明了安哥心意。
可他与夷人交战过，自是知晓夷人悍勇。
亦知胡狼部、诸毗部、粱渠部，三部首领皆为武道三品境界。
已然数月未见，姜猛并不知晓安哥突破三品境界之事。
镇国公沈烈也同样并不知晓。
沈辰安却是一副云淡风轻模样。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若是能斩杀那三部首领，北境其他夷人必乱。
一盘散沙，随手便可扬之。”
姜猛很是担忧。
“安哥，那可是三位三品境界的武者。
要斩杀，谈何容易。
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
非有强横实力，而不可为。”
在军中待了数月，姜猛确实稳重了许多。
说到此处，姜猛似是想起什么。
“莫非是安哥是与古先生、蓝先生一同来的？”
沈辰安微笑摇头，却是不言。
手中释出一道气机，将姜猛托起。
而后，便御空飞往山下。
姜猛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身边的安哥。
“安哥，你……突破三品境界了？”
沈辰安颔首称是。
姜猛难掩震惊。
不过，姜猛很快便接受了这个事实。
这种骇人听闻的修炼进度，放在安哥身上，也就合理了。
毕竟，安哥的天资，不可以凡俗眼光度之。
二人同魏柯汇于一处，便去往镇国公中军帐中。
……
看到沈辰安、姜猛、魏柯三人入帐中，镇国公沈烈并无意外。
他将视线自舆图之上，转至姜猛身上。
“姜家小子，回去之后，好生修养。
你小子也算是勇猛。
待养好了伤，再归营来，好生打磨。”
镇国公沈烈以为自家孙儿，安慰完姜家小子，特来向自己辞行的。
毕竟，这也是将孙子叫来北境的目的。
所以，他才开口说出方才那番话。
姜猛一时无言，转头看向安哥。
沈辰安轻咳一声。
“爷爷，我们不是来辞行的。”
镇国公沈烈打量着自家孙子。
“莫要说，你想留在北境帮爷爷之类的话。
虽眼下局势紧张，可也不是什么难事。
两军交战，除考验双方兵力之外，还考验交战双方补给。
夷人作战不成体系。
双方对峙，每日皆需消耗补给。
二十余万夷人每日补给，不是一笔小数目。
若是拖延一些时日。
夷人又无法攻破防线，便会主动退兵。
之所以现在，我军不主动出击。
爷爷是考虑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沈辰安思忖着爷爷所言，确实极有道理。
可兵贵拙速，不尚巧迟。
速则乘机，迟则生变。
四方国境皆有夷人为乱。
若是如此拖延，别处又被夷人攻下，便又是麻烦。
“爷爷，孙儿反而认为应当速战速决。
若是这般拖延，便会滋生夷人野心。
他们便会得寸进尺。
夷人终日游荡荒野，他们的心也同样野，与野兽无异。
若是野兽咬人一口，不予其颜色。
它们定会想再咬伤一口。
野心便是如此滋生的。
在其还未下口的时候，便震慑它。
若是震慑无用，它仍是咬下一口。
那便将它打服、打怕，使它再也不敢心生觊觎。
最好的解决方式便是除之，以绝后患。”
镇国公沈烈虽然认同自家孙儿之言，可是要以绝后患又谈何容易。
“茫茫草原，便是夷人退路。
他们熟悉草原上的每一片草甸。
他们便如狡猾的狐狸和狼，不敌之时，便会钻入茫茫草原，难觅踪迹。”
沈辰安脸上浮现笑意。
“爷爷所言有理。
如今，我们虽被它们咬伤了一小口。
换个角度，那些狡猾的狐狸和狼，如今自己跳出，正是我们将其一网打尽的绝佳时机。”
镇国公听着自家孙儿的分析，点头赞同，同时又表达出自己的顾虑。
“话虽如此说。
可是，要完全吃下这些野兽，必须有雷霆手段。
眼下，国中八十万大军，被四方边境夷人牵制，难以抽身。”
“孙儿却觉得，北境目前并不算是困局。
也无须拖延。
若是可以斩杀胡狼部、诸毗部、粱渠部三部首领，而后再灭二十余万夷人。
则北境军士，便可调往另外三方边境，对敌行压制之势。
如此，便为雷霆手段。”
镇国公沈烈看着自家孙儿，觉得其此番之言，有些冒失。
“安儿。
这三部首领皆为武道三品境界。
要想斩杀，何其难。
你如此想法，有失稳重。”
待爷爷说完，沈辰安开口言明。
“爷爷，夷人少谋。
想来应是有人暗中谋划。
三部首领，便是破局的关键。
若除掉三位首领，则此局必破。
孙儿，有一个法子，兴许可以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