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
闻言，赵拓转过头去，只见凡景生正坐在屋檐，一条腿垂下，摇摆着，一脸唏嘘。
“偷看别人的隐私能够满足你变态的欲望吗？”
“啊！”凡景生怪叫一声，双手抚着胸口，表情浮夸道，“伤心了，不愧是大名鼎鼎的赵拓啊，总是知道如何插刀才会令人最痛。”
赵拓满脸阴寒，“我会杀了你的。”
凡景生无奈的摊了摊手，轻飘飘地跃下房檐，来到赵拓面前，“痨病鬼……”
“叫赵拓。”
凡景生不屑地撇撇嘴，轻声道，“赵拓，真的有人走进过你的心里吗？”
“什么意思？”
“哪怕我们面对面坐着，却依旧有一堵墙阻隔在我们之间。永持，斐聂，离开多久了？你从未与他们寄过一封信。”
闻言，赵拓不再开口了，他沉默地低垂着头。
“你害怕受伤，你的剑式总是在防御，你的心里总是上着一把锁，我们不过是你生命中的过客，只一缕清风，轻飘飘地拂过你的心间，不会留下丝缕痕迹。”说着凡景生抬手按在赵拓的肩头，“赵拓，将盔甲卸下吧，没用的，有些人放不下就是放不下，有些感情不爱就是不爱，一切强求不得，内心的盔甲是最伤人的刀……”
将凡景生的手轻轻拿开，赵拓深吸一口气，“走吧，陪我出去逛逛。”
“怎的有兴致逛街了？”
“莫要多问。”说着赵拓当先走出了院落。
自从来到这乌川城，这还是他第一次走出院门。呼吸着乌川的烟火气，赵拓仿佛卸下了身上的重担。
这乌川城不过偏远小镇，远不及齐安繁华，那写满了历史沧桑的低矮房屋鳞次栉比，房顶乌瓦仿佛片片鱼鳞，在阳光下反射着蒙蒙光亮。狭窄的河流穿过城池，沿河便是这乌川最为繁华的集市。
“郎君，可是为自家娘子挑选首饰？”见赵拓滞留在摊位前，老板娘开口询问道。
闻言，赵拓摆摆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摊位，随后又看向了一旁的画扇。
一旁的凡景生无奈道，“若是看不上那摊位上的首饰不妨去前面的店铺内看看呢？这画扇当真是用不到，难道你想让蝴蝶拿着画扇对敌？”
听到凡景生的碎碎念，赵拓皱着眉头瞥了他一眼，“肤浅！”话毕快走两步，进了首饰铺内。
直到暮色微沉，二人才回到院落，蝴蝶正好端着饭菜自屋内走出，“正好，来吃饭吧，你们去做什么了？一天不见人影。”
赵拓静悄悄地来到蝴蝶身旁，自衣袖中取出一个小巧木匣。蝴蝶放下饭菜，一抬首便看到了这精致的匣子，“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蝴蝶轻轻打开木匣，只见一支镶嵌着玛瑙的错金银发簪静静地躺在其中。
赵拓身后，凡景生也取出一枚坠玉的剑穗交给蝴蝶，“今日是你的生辰，我们二人自然要交付一份令你满意的礼物了。”
“谢谢，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生辰礼……”
“你是我的弟子，身为师尊，这自是我的分内之事。至于另一个人……”凡景生瞥了一眼赵拓没有说话，自顾自坐到桌前准备开饭了。
没有他挡在蝴蝶与赵拓之间，蝴蝶的眼神毫无阻碍地撞入赵拓眸中。赵拓眼神稍有些闪躲，随后似是下定了决心般不再犹豫，认真地看向蝴蝶，“以后你的生辰，我自也不会缺席。”
“好啊，”蝴蝶露出微笑，“但是你的生辰礼我若是不满意，可是不会收的。”
说话间，小萝卜头自门外跑了进来，“我来了！”
饭席间，赵拓思虑再三还是开口道，“小萝卜头，不如明日就与蝴蝶姐姐再比试一场吧。”
闻言，蝴蝶与小萝卜头都震惊地抬起了头。
“为什么？师父，不是三天后才是比武的日子吗？我……我都还没有准备好……”
蝴蝶也犹豫道，“真的已经决定了吗？”
赵拓点点头，对小萝卜头道，“小萝卜头，我们需要离开了。”
“我不要！”眼泪迅速在小萝卜头的大眼睛中弥漫，“是……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师父生气了？是不是我太笨，师父不要我了？”
“没有，你做得很好，练武很勤奋，很认真。但是离别才是江湖的主旋律，你若是还想要做英雄，做江湖游侠，就要去习惯它，去适应离别……”
“我不要，”小萝卜头依旧摇着脑袋大哭，不肯听赵拓的话，“我不要师父离开，不要蝴蝶姐姐离开，不要阴阳怪离开……”
“阴阳怪是谁？”凡景生开口道，隐隐中赵拓竟感觉到有杀气弥漫。
轻咳一声，赵拓正色道，“给你取外号那是小萝卜头喜欢你。”
“只怕是某些人脱口而出没想到被人记住了吧。”
说话间，蝴蝶已经自屋内取了一件东西出来，那是一个古怪的油纸伞。远看似是一柄没有伞柄的油纸伞，拿近了才发现，原来是由油纸伞的伞面裁剪成的小巧披风。只是裁剪之人有些笨拙，线脚有些杂乱。
“看，”说着蝴蝶拿着‘披风’给小萝卜头展示了一下，“眼熟吗？”
“这……这是我的披风？”小萝卜头抽噎道。
“没错！我给你补好了，不会嫌弃姐姐给你缝补得不好看吧。”说着，蝴蝶把油纸披风披在小萝卜头的肩头。
他们来到乌川城的第一天，天上下着蒙蒙细雨，院内被一只恶犬占据着。那时，小萝卜头就是披着这‘披风’，自远处跑来，高举着木棍，高声喊着，“别怕，英雄来了！”帮他们把恶犬赶走。
小萝卜头擦着眼泪，“我长大了，要当英雄，英雄不哭……”
赵拓笑着摸着小萝卜头的脑袋，“小萝卜头现在就是一个英雄啊，会为了某个人而变强，会咬紧牙关坚持到最后，哪怕跌倒了，也会坚持站起来，能够做到这些，就是英雄。”
“但是……但是英雄不叫小萝卜头，我不想叫小萝卜头……”
“那好，那师父给你起一个名字怎么样？”
“嗯！”小萝卜头认真地点点头。
“从今日起你就随师父姓赵，寅虎年生人，不妨就叫赵寅虎。”
“好，我就叫赵寅虎。”
蝴蝶笑着捏了捏赵寅虎的脸蛋，“以后行侠仗义的英雄就不叫小萝卜头了。”
“没错，”赵寅虎抹了一把鼻涕，“我是乌川 赵寅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