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悠悠行路长，雁声啼月有微霜。
初秋，蝉鸣，金黄的梧桐树叶，呼吸间混着枯草蒸发的气息。
“我到朝歌了。”方闲拿出玉佩，给明正卿发去位置。
尽管提前做好了准备，来到朝歌时他仍然被吓了一跳。
好多妖怪。
不仅不遮掩，还堂而皇之地彰显身份。
狐狸耳朵随着风微微颤动。
妖怪不全是女妖，也有男的。
来往的百姓早就习以为常，该上街的上街，该做工的做工。
与其说大殷王朝妖怪多，不如说是大部分妖怪都想挤进朝歌。
仗着种族的特殊性，修成人身的妖怪比普通修士更容易找到金主，从而过上安逸的躺平生活。
哪怕当护卫，雇主也会选择一看就更厉害的妖怪，而不是人类。
当然，能生活在朝歌的妖怪基本日子都过的不错，不至于卖力气，稍微会点才艺就行。
会选择卖力气的都是毫无背景的小修士。
面对城中日益增长的妖怪数量。
朝廷对此表示欢迎。
妖怪愿意在城中定居，不搞事，说明什么？
说明我大殷王朝国力强势，环境好。
种族多样性嘛。
夏叶张望着，那些毛茸茸的耳朵看起来就很可爱，她也想长一个，可惜条件不允许。
“师姐！”白衣少年隔着大老远就招手，喊了一声，小跑着过来。
“师姐，你……怎么也来了？”明正卿眼神躲闪，“你不是要去洛阳么？”
“我顺路来看看你。”方闲露出关怀的笑。
“啊？”明正卿倒退两步，双手不自然的背起，“哈，哈哈，师姐你真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瞄方闲。
有点反常。
怎么回事？喊他师姐也不生气了，还说特地过来看看自己。
难不成真要借钱？
“在朝歌过得怎么样？钱够用吧？”方闲问道。
长兄如父，父亲关心关心孩子很正常。
“我挺好的。”明正卿越听越不对劲，第二个问题被他选择性忽略了。
“吃饭了么？”方闲指了指旁边的客栈。
“还没。”明正卿看了眼客栈招牌。
装潢大气，很贵的样子。
明正卿在朝歌只能找些小食肆，稍微喝点酒都能让他心疼半天，像这种高规格客栈，他只配在心里想想。
“我在朝歌待了好多天，知道几个便宜又好吃的店面，我带你去……”
“不用，就这家。”方闲语气坚定。
“师姐你……要请客？”明正卿难以置信。
“发了笔小财。”方闲领着夏叶进门，抛下一句“爱来不来。”
明正卿在门口犹豫了好一阵，才敢跟上。
点了几道菜，又取出离曜火送的蔷薇露，方闲把酒盅推给明正卿，“见到展清秋和柳湘灵了？”
“见到了。”听到柳湘灵的名字，明正卿有些犯怵。
那天在茶楼闲聊，他就没敢和柳湘灵搭话。
当年被打惨了。
柳湘灵小时候和现在简直是两个极端。
现在看上去安静内敛，小时候打人凶得很。
偏偏她修炼更早，方闲和明正卿都没办法。
去找门内长辈告状，长辈也都假装看不见。
柳倾城还在呢。
柳湘灵和方闲是捉弄成分居多，但打他的时候是真打。
明正卿一直很欠揍。
以前是心高气傲，后来是口无遮拦。
“展清秋向我问过你。”明正卿产生了一个作死的想法。
他想试探试探方闲。
假如他说话态度变本加厉，方闲也不生气，那说明师兄真的需要自己帮忙。
如果方闲打他，那自己就顺势跑路。
“他说什么？”方闲对展清秋很感兴趣。
“他问你为什么没来。”明正卿小心翼翼地回道：“我说师兄神神秘秘的，随性得很。”
“还说有机会带他认识认识你，毕竟师姐你长得这么好看……”
明正卿做好了遁走的准备。
“哦。”没想到方闲反应很平淡，只是答应。
“诶？”明正卿眨眨眼睛。
师姐这是……习惯了？
就算需要自己帮忙，也该先生气，再忍下来吧。
怎么半点波澜没有。
分开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哪怕杀了左护法，手头宽裕些，后续去洛阳开客栈，还要花不少钱呢。
“上次我传讯给你，你为什么没回？”方闲斟满酒，忽然抬头。
明正卿心里一凉。
他忘了。
“我，我那天睡得早。”明正卿身子绷紧，忐忑道：“没看见。”
“没看见？”方闲咄咄逼人，“那第二天呢？怎么不回？你一直睡到今天？”
坏了。
明正卿直冒冷汗。
果然关切什么的都是假象。
杀招在这藏着呢。
“我，我忘了。”明正卿磕磕绊绊的解释。
“师兄你别生气，这么点小事，不至于跑到朝歌来，跋山涉水的，多辛苦……”
“知道错了？”方闲语气一软。
“知道了。”明正卿连连点头，“下次一定回！”
“我来朝歌，还有第二件事。”方闲换了个话题，“武比，夏叶要去。”
“啊？”明正卿皱眉，“师兄看上头名的花红了？”
这个一看就不聪明的妖怪不知道是自家师兄从哪拐来的，而且十有八九是他以后的嫂子。
对未来嫂子他固然尊重，可尊重归尊重，该有的疑问免不了。
指望夏叶夺得魁首，是不是……
“对。”方闲点头。
“好，我明白了！”
既然方闲都提醒他了，那他便懂事一些。
真遇上了，他就装出竭尽全力后惜败的模样。
武比罢了。
他迟早要和展清秋打，即使这次遇不到，他之后也会主动找上展清秋。
展清秋不可能拒绝的。
外人喜欢看热闹，到时候不缺围观群众。
赢了，名头打响，输了……下次再说。
不急于一时，可以找别人练练手。
“这些钱你拿上，别乱花，回去帮宗门还债。”方闲丢出一个储物袋。
里面有他将近一半的积蓄。
但只要夏叶赢了，不仅有大把银两进账，还能挂个明面上的官职，每月领取固定俸禄。
“师兄你……”明正卿瞠目结舌。
铁公鸡拔毛了？
“快收起来，看久了我怕我后悔。”方闲催促道：“另外告诉那帮老头，我玩够了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