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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草蛇灰线(二)

    几名护院一拥而上,揪住夏厉君拉扯开。夏厉君掏出刑堂令牌,道:“我是刑堂弟子!我瞧见你偷钱了,跟我去刑堂!”

    华服青年吃了一惊,哈哈大笑道:“操娘的,胡说八道!偷钱?我他娘的偷这穷老头的钱?”

    周围护院跟着哈哈大笑。卖茶的年纪已大,动作迟缓,听了也不信,颤颤巍巍道:“刑爷看错了,人家是有钱公子,怎会偷老汉这几文钱。”

    米福见夏厉君惹事,走上前问:“又怎么了?”

    那公子道:“敝姓宋,这婆娘说我偷钱!”

    旁边的护卫道:“是不是看上我家公子风流,想认识认识?”

    几人粗言秽语,讪笑夏厉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米福觉得失了面子,骂道:“惹什么事,跟人家公子赔罪!走了!”

    夏厉君取出腰间绳索道:“我亲眼瞧见你偷钱!不跟我走,就抓人了!”

    一名护院喝道:“你敢!”说着上前推攒夏厉君。夏厉君肩膀一侧,戴着皮手套的左拳打在那人面门上。这拳好不沉重,直把那人鼻骨打折,那人惨叫一声,捂着脸蹲在地上不住惨嚎。

    夏厉君喝道:“拒捕吗?”

    米福惊道:“这又是干嘛?”

    夏厉君骂道:“不帮忙就闪开!”说罢就要去抓那宋公子。那宋公子也学过武,后退避开,这一抓竟没抓着,几名护院早拦在身前。

    宋公子排开守卫,嘲笑道:“行,你要抓我,我就跟你去。”

    夏厉君对那老头道:“老丈,麻烦你去作个人证。”

    那老头颤声道:“他真没偷我钱,我哪有钱给他偷。跑一趟刑堂得饿一天,刑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米福听老头不愿意,不想惹事,大声骂道:“你没听他说吗?他都说没被偷,你硬要说有,这不是惹事?”

    这一阵吵闹早惹得周围人注目围观。那老头是穷苦人,就靠着每日下午卖凉茶挣点钱糊口,去一趟刑堂便是耽搁一天买卖,实不愿意。夏厉君仍不退让,坚决要抓宋公子归案,老头无奈,又怕事,只得挑着茶壶和几只破碗跟去。

    周围人群被米福喝散开去,一路上,宋公子始终笑吟吟不当一回事,老头只是哀声叹气。米福也觉得麻烦,待问清偷了多少,原来不过两文钱,更觉得夏厉君小题大做。

    夏厉君带了一干人等来到刑堂,掌刑使周同见了也是吃惊,又见宋公子在里头,讶异问道:“宋公子怎么来了?这老头得罪您了?”

    宋公子笑道:“你这刑堂弟子说我偷钱,硬要抓我过来。”

    周同望向米福,米福道:“问她去!”

    周同骂道:“瞎闹腾什么!宋公子是四方门公子,偷个老头钱?”

    四方门是巴县一个门派,掌门宋从龙是巡城总领,负责调派巴县的巡逻驻守弟子,包括巴县城门。若说掌握青城钧天殿内外守卫的是雅爷,那掌管巴县内外巡逻守卫的便是宋从龙。

    夏厉君道:“我亲眼见他偷钱!”

    周同骂道:“那就是你瞎了眼!”又对宋公子拱手道,“宋公子进来喝杯茶?晚些我派人送您回去。”

    宋公子笑道:“这倒是不用,不过刑堂随便抓人,总要道个歉才好。”

    周同骂道:“还不跟宋公子道歉?”

    夏厉君怒道:“刑堂是抓犯事的人,管他是谁家公子,就是掌门儿子犯了规矩也要审!他犯法,我抓人,为什么要道歉?”

    那老头也道:“我没丢钱啊!唉,刑爷,您行行好,别折腾我了。”

    宋公子与一众护卫听老头这样说,都嘻嘻笑了起来。

    周同问道:“你说他偷钱,偷了多少?”

    夏厉君道:“两文。”

    所有人哄堂大笑,一名护院道:“我一个月饷银都有二两六钱,宋公子去偷两文钱做啥子?”

    周同道:“这他娘的算个屁事!行了,老丈,我给你一钱银子,这事就算和解,怎样?”

    老头听说有一钱银子,大喜过望,忙道:“好,和解,和解!我也说这刑爷胡闹,这公子这么体面,怎么会偷钱呢?”

    夏厉君铁青着脸怒道:“你们觉得挺好玩是吗?”她指着老头道,“这老丈一杯凉茶就挣两文钱,你们不是没钱,就想捉弄他而已!”

    周同见她顶撞,勃然大怒,粗着脖子骂道:“滚出去!再不滚,治你顶撞上司!”

    “什么事?”只听一个温柔斯文的声音问道。宋公子转头望去,见一名绿衫女子站在掌刑房外,星眸皓齿,明艳动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周同忙道:“一个小案子,和解了。”

    “没和解,我几时说过和解?”宋公子拱手道,“姑娘是新来的刑务?这案子还需姑娘主持公道,还在下清白。”

    周同正要说话,绿衫姑娘道:“周刑务,让我处理吧。”

    周同要说的话顿时给噎了回去,只得道:“有劳沈刑务了。”

    “把人带过来。”沈未辰嘱咐夏厉君。不用她嘱咐,那宋公子早凑了过去。

    周同拉住夏厉君,低声道:“这是小事,让大小姐过过官瘾就好,别惹是生非。过几天大小姐玩腻了就会回去。”

    夏厉君心里存着疙瘩没说出来。她进入刑堂一年多,该受的冷落嘲讽,该有的顶撞争执没少过,忍着是为了做事。

    宋公子笑嘻嘻地跟着大小姐进了掌刑房,侍卫被留在门外。沈未辰坐定主位,问了宋公子姓名,原来叫宋延熙,又温声问道:“夏刑使,怎么回事?”

    夏厉君把她眼见宋延熙偷钱的事说了一遍,这事原不复杂,三言两语就说完。沈未辰问道:“宋公子有什么要分辩的吗?”

    “我没干这事。”宋延熙笑问,“姑娘是哪户人家出身?我在巴县怎地没听说过有姑娘这等美人?”

    “刑堂里别说胡话。”沈未辰想了想,问,“你不认罪?”

    “只要姑娘回答我的问题,小可什么罪都认了。”宋延熙仍不死心,轻声吟道,“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夏厉君听不懂这位宋公子说什么,但也猜出有调戏之意,心中满是鄙夷。或许这人来得刚好,一个有点身份、不知高低的登徒子在公堂上调戏大小姐,等他轻薄够了,大小姐再揭露身份,把他吓得跪地求饶。

    就像戏文里说的,前朝的钦差大臣、皇帝,不都时兴什么微服出巡?等那些贪官污吏土豪恶绅张扬够了,再现出身份,吓得那些人失魂落魄,喜得看戏的百姓拍手叫好。

    自己是不会为这出戏叫好的,起码现在不会。

    然而让她意外的是,沈未辰并未动怒,只道:“继续胡闹,可要受罚了。”又转过头问夏厉君,“有证据吗?”

    “没有,但我亲眼所见。”夏厉君回答。或许是时机未到吧,她想,这大小姐还想玩会。

    “没关系,在下正闲着。刑爷要是想着什么证据,尽管拿出来说。”宋公子耸耸肩,一脸无奈,对沈未辰笑道,“要是刑务认为我该罚,我天天来受罚也行。”

    沈未辰想了想,问卖凉茶的老人道:“老人家,壶里多少凉茶,你知道吗?”

    老头忙道:“当然知道,一壶约二十碗,两壶四十碗。”

    沈未辰又问:“每日都足八十文?”

    老头道:“最近老头儿记性差,有时短收了,也有个六七十文吧。”

    沈未辰问:“今日卖了多少?”

    老头道:“记不得了。”

    沈未辰道:“老人家把今日的帐结了吧。”

    老头从怀里取出铜钱,算了一下,道:“这里有四十四文,卖了二十二碗。”

    沈未辰道:“一日四十碗,扣去二十二碗,把水壶里剩下的凉茶盛满倒出,一碗一碗计算,就知是否短少。”

    没想到这大小姐这么机灵。夏厉君有些讶异,上前一步道:“我来算!”

    宋延熙笑道:“掌刑好聪明。可就算这卖茶的老头短少,也不见得是在下行窃。”

    沈未辰指着宋延熙问:“你再想想,这位宋公子应该是最近几天的常客,是不是打从他跟你买茶起,就开始短少了?”

    老头被提点,恍然大悟,却又不敢多说,看着宋延熙,露出狐疑模样,讷讷道:“这……好像是,唉……这公子是富贵人家,犯……犯不着……”

    宋延熙全副心思都放在沈未辰身上,当下也不想狡辩,几文钱的事,对他微不足道。他对着沈未辰拱手夸道:“刑务当真青天再世,才貌双全,机智过人,在下佩服。这本只是戏耍而已,今日就百倍奉还,当作赔偿。”

    他有心展现阔绰,从怀中取出十两银票,道:“这是十两银票,老头子,今日便宜你了。”

    那老头大半年也挣不得十两银子,不由得瞪大眼睛,手也发颤,道:“真……真的给我?我……唉……”

    宋延熙道:“说给你就给你!拿去!”

    那老头感激涕零,双膝一软,两眼含泪,喊了一声“恩公”,当下便要跪倒。夏厉君抢上一步,伸手勾住老头胁下,道:“他偷你钱,这是赔偿,不是什么恩情。”

    那老头哪能分辨这许多,眼眶泛泪,只想磕头道谢。沈未辰道:“老人家,这是他赔偿您的损失。这没您的事了,夏刑使,劳烦你送他出去。”又对宋延熙道,“你留下。”

    宋延熙压根不想走,夏厉君把卖凉茶的老头送到门口回来,还听见那宋公子道:“我既然都已认罪,姑娘,相逢有缘,何不结识结识?”

    这厮还不死心?夏厉君想着,该是这位“钦差姑娘”展露身份,好生教训这登徒子的时候了。

    “宋公子,你三番四次在刑堂胡言乱语,再这样下去,非得处罚你了。”沈未辰摇头道,“宋延熙听判!”

    宋延熙只是笑嘻嘻听着。

    “盗窃财物,杖二十。不足一贯减刑,念你又是初犯,嬉闹玩乐,并无盗意。但你刑堂里多次嬉闹,责杖十下,可金赎。”

    就这样?夏厉君那双稀疏又分散的眉毛张得更开,像是八字写成了不相干的一撇一捺。杖十下,可金赎?一点都不重,也不轻。她觉得不满,但合适。这是一个非常合适的判决,既没给他四方门宋家的面子,也没因为怒气而过重。

    “你是宋家的公子,应该是要金赎吧?”沈未辰问。

    “如果是姑娘要打,那在下愿受,不金赎了。”宋延熙仍是笑嘻嘻的。他心底有计较,这姑娘虽然坚持不说姓名家世,但这般年纪能当上掌务,又姓沈,肯定是青城之后,依靠哪门远亲央职,让父亲向刑堂问问就知根底。自己学过武功,而且不算太差,以这姑娘年纪,手下能有多大力气?青城杖刑四折除零,十杖只打一下,就算疼些,就算受点伤,让父亲去她家陪个不是,请她探望,就可亲近亲近。若是门第合适,又未定亲,趁这个机会聘了最好。

    沈未辰抿着嘴微笑,眼角微弯,这还是进了掌刑房以来她第一次笑,宋延熙更觉她巧目倩兮,只想着:“这姑娘为何笑了?看她方才断案如此聪明,莫不是猜着我的心意,所以笑了?”这下浮想联翩,更是魂飞天外。

    “既然如此。那就由我来打吧。”沈未辰走到墙边,那里置着几根刑杖。青城法令较为宽厚,若是轻罪,便在堂上打了筛回,是以掌刑房中都置有刑杖。只是一般刑务只负责断简易案子,杖责多由弟子处置。

    夏厉君终于觉得不妥,道:“刑务,我来吧。”

    沈未辰摇头道:“不用。”说着挑了根刑杖,又道,“夏刑使,帮我按着犯人。”

    一般说来,行杖刑最少需要两名弟子押着,以防犯人挣扎。夏厉君道:“我再叫两个弟子过来。”

    “不用叫,我屁股缩一下就不姓宋。”宋延熙笑道,“要不要脱了裤子?”

    “不用。”沈未辰回答。

    夏厉君按着宋延熙双脚,沈未辰站至宋延熙身边,掂量了距离,右上左下,双手握定刑杖。那刑杖前宽后窄,沈未辰举手过头,猛地一挥。

    夏厉君只觉面前劲风扫动,响声如雷,又有“啪”的一声,原来沈未辰这一下用力太猛太急,近两寸粗的刑杖竟尔支持不住,尚未打实便平空断成两截,前端较宽的板面朝天飞起,直撞上后方壁角才“喀拉”一声摔落。

    宋延熙直唬得面如土色,夏厉君甚至觉得耳中还回荡着嗡嗡破空声响。

    “这刑杖怎地这么不堪,还没打着就断了?”沈未辰皱起眉头,煞有介事地另取了一根刑杖来。

    宋延熙知道这一杖下去,不死也得半残,大声惨呼:“饶命!”就待扭身逃走。沈未辰第二下又来,吓得他惨叫一声,闭目待死。“啪”的一声,那刑杖又半途折断,打了个空。

    “刑堂没结实点的刑杖吗?”沈未辰问。

    “仓库里有新的,先泡水,吸饱水有韧性,不易断折。”夏厉君道。

    “去替我取了来!”沈未辰指示。

    “金赎,我要金赎!”宋延熙高声惨叫,连滚带爬逃向门口,“救命!救命啊!”

    宋延熙走了,被护卫搀扶着离开刑堂。沈未辰还是没对他说自己的身份,想来他也不敢再来滋扰。

    “刑务为什么不表明身份?”夏厉君没有离开掌刑房。她站在沈未辰面前,站得笔直,虽然比沈未辰矮了些,但宽阔的肩膀让她看起来像个威武的小巨人。她说:“这样不用浪费许多时间。”

    “他敢这样胡闹,就是仗势欺人。”沈未辰摇头,“我要是用身份压他,就与他一样是仗势欺人,只是欺的是好人还是坏人罢了。他没那么坏,只是贪玩,吓唬一下就够了。”

    “那个卖凉茶的张老头住在城外西边,今年七十,只有一个老伴。他每日就算挣八十文钱,扣掉本金也只剩四十文支度,勉强糊口。他被偷走两文,就少了一颗馒头,少了一寸布。”

    “你认得那老丈?”沈未辰很讶异。

    “那条路上每个人我都认得,不过他们不认得我。”夏厉君问,“宋公子不缺钱,他为什么要偷张老头的钱,还一偷再偷,大小姐知道吗?”

    还没等沈未辰回答,夏厉君就接着说下去:“因为他觉得好玩。他趁张老头不注意,偷张老头的钱,喝他的凉茶,嘲笑老张笨,觉得自己聪明,随随便便就能耍得一群人团团转。”

    “对他而言只是小小两文钱,但他不知道张老头为了这点钱,每日要早起上山采药,晒叶子,拾柴,煮水,泡茶,挑着四十斤重的水壶赶集,就为了自食其力,不当乞丐丢了尊严。少了这几文钱,张老头得多挨一顿饿,他老伴会多忍一天冻。”

    “那不是死罪,连坏都算不上,就只是好玩。被人逮着了还会说别小题大做,几文钱的事,有必要追究?过不了多久,宋公子玩腻了,说不定还会赏张老头几钱银子。”

    “他们不知道那几文钱对张老头的价值,还有——侮辱。”夏厉君看着沈未辰,目光灼灼,以一个下属而言,这样的眼光太不礼貌。

    沈未辰听出夏厉君的意思,但她反问了另一个不相干的问题:“刑堂的人不喜欢你?”

    夏厉君扬了扬眉,挺起胸膛,格外骄傲,她不觉得这有什么耻辱。

    “他们为什么不喜欢你?”沈未辰问。

    “我相信自己。”她回答,“但没人相信我。”

    对刑堂的人而言,夏厉君是个钻牛角尖的人,一丝不茍,浪费时间。

    “他们为什么不相信你?”沈未辰又问。

    “我身上臭,这是娘胎带来的。”夏厉君回答,“而且我没长让他们喜欢的脸,也没有让他们喜欢的性子,没有成为他们希望的那种姑娘。”

    沈未辰微笑道:“我想我们一定会是朋友。”

    夏厉君并没有沈未辰这么好的悟性,她听不懂沈未辰的话。这位大小姐几乎有着所有姑娘想要的东西,她是所有姑娘最想要成为的那种姑娘,与自己格格不入。但大小姐示好,她不能不还些礼貌,只得行礼道:“卑职不敢。”

    ※

    来到刑堂三天,今天还是第一次办着案子,沈未辰找沈玉倾说了宋公子的事,讲起自己把宋延熙吓跑,忍不住得意起来,沈玉倾也不禁莞尔。

    沈未辰问哥哥,为什么在自己提出要入刑堂的要求后,只花了两天时间就安排了职位给自己,甚至不顾雅夫人的反对与许姨婆的唠叨。当然,若少了楚夫人的帮忙,这事也没这么轻易就成。

    沈玉倾只说:“当然得趁着掌门跟雅爷不在才好办事,等他们回来,这事更难办。”

    听着有理,但她觉得哥哥近来怪怪的。她识破别人说谎的能力并不是万灵,遇着真正会说谎、不心虚的人,可就瞧不出破绽了。而且哥哥是打小跟她一起练习到大的,要骗过自己是有可能的。

    看来还是得找谢先生问问,朱大夫也可能知道点什么,找他试探更快。

    第二天,沈未辰来到掌刑房,发现桌上堆放着一堆案卷。她之所以三天无案可办,是因为刑堂不希望沈未辰觉得他们偷懒,遇事都抢先办了去,现在竟然主动送上案卷,她不由得讶异,顺手取了最上面一卷观看,更是吃惊。

    “夏刑使!”沈未辰唤来夏厉君,问,“向来你最早到,谁进过这房间?”

    夏厉君道:“没,沈刑务的掌刑房,没人敢进。”

    “关上门,注意外边有没有人。”沈未辰嘱咐。

    夏厉君见大小姐慎重,照着吩咐掩上房门。沈未辰指着桌上卷宗:“看看桌上这些。”

    夏厉君拿起其中一份卷宗稍稍翻阅,不由得一惊,又翻起其他卷宗。

    这些都是举报的证据,或私杀妻妾,或贪污索贿,或逼奸妇女,卷宗上每一个人名都牵扯着一件以上的大案,每个都是领着青城要职的,随便办一个都能引起青城极大的震动。

    “沈刑务要我看这些做什么?”夏厉君不解,这几个人,一个也办不得。

    “这些人,等闲动不得。”沈未辰的语气并没有发颤或者慌张,但夏厉君知道,这位大小姐一定心潮澎湃。但这……一夜之间,怎么冒出如此多的巨案?又是谁送来的?

    “只要一说,必然走漏风声。但我需要人帮忙,想来想去,只信得过你。”

    “沈刑务要办这些人?”夏厉君更讶异,她忽然感觉到自己心潮起伏,可能比大小姐更加澎湃。

    沈未辰点点头,轻抿着下唇。她还有许多疑惑,需要时间想清楚。

    “你会帮我吗?”

    “这是刑堂的职责。”夏厉君回答得果决。

    沈未辰笑了笑,正要开口,忽听到有人大声呼喊:“有人在吗?有人在吗?快!出事了!”

    听声音不就是那名宋公子?

    沈未辰示意夏厉君探问,自己忙收起了卷宗。夏厉君推开门,问道:“什么事?”

    大厅里早挤满了人,只听宋公子大喊道:“有刺客!我爹,我爹遇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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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告】天之下第二部连载的更新方式:周双更,即每周二、周五更新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