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内殿,看着空荡荡的床榻,无力地倒了上去。
透过窗户遥望国师那边还有灯火,又忍不住去看看。
见她在教儿子役水,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突然觉得对不住她,就当她不爱,人还是回来了,没有抛弃他们父子。
现在又愿意再怀一个儿子给照儿作伴,已是最大的让步。
“怎么还不睡呀?”
他推门进屋,走去就拿起搓衣板放在明月旁边,自觉地跪了上去。
“母亲教儿臣役水呢!”照儿兴奋地朝他禀报,“儿臣学会做漩窝了。”
“不错不错。”他举起大拇指,“还是我照儿进步快,——加油学!”
“珣儿是怎么回事啊?”明月突然问起,脸上略有不快,“这么小的年纪,比划一下都要对照儿下死手?”
她今天去看儿子练剑,卓民让他和珣儿互相练习,却被他砍断了一只手。
每一招都往死里打,不讲半点兄弟情谊,儿子却处处让着他。
“有这事吗?”瑞随口反问,只当是孩童之间的玩闹。
今天见到他不挺好的!
转眼看明月还是冷脸,立马望向儿子,“你们今天练习了?”说着又溺爱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珣儿的力道应该没你大啊?”
照儿在专心练习水术,没将父亲的问话放在心上。
“你这说的什么话?”明月更生气了,“照儿力气大就得任小的欺负了?”
“也不是这个意思……”他低头认怂,“小孩子家的,玩闹一下而已!”
“不必这么认真!”
“玩闹一下都要招招致命啊?”
见她不依不饶,只得继续问儿子。
他正控着水流升起降落,非常开心。
“给父亲说说,今天怎么练习了?”
他握住他的手,让他停下来。
“也就是……”照儿挠了挠脑壳,也说不上来,“感觉他和以前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
“说不上来……”
“陛下……”
突然,殿外传来宣事的声音,他边跑边喊,“出大事了!陛下。”
“出什么事了?”明月事先跑出去,心里焦急,以为有刺客。
“江妃出事了。”
“她怎么了?”瑞也赶出来。
下午还去看过她呢!
“奴也不知是怎的……”宣事直摇头,五官都要皱成一坨了,“江妃娘娘大晚上的自己跑出去,拦都拦不住啊!”
“她跑出去做什么?”
瑞顿感不妙,话音未落人已经飞奔而去。
明月紧随其后!
身怀六甲的人,走快一点都吃不消,更何况还要跑,那简直是要命。
“宫人说江妃娘娘最近偶有梦游……”宣事跟在后面附和,“时常半夜起来、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她的孕反这么大的么?”明月不理解。
怀照儿时也就感到无力,进食是平时的好几倍,还经常觉得饿!
“奴也是头一次见啊!”
来到江妃处,人没进门就听到她的惨叫声。
一群婆子出出进进,木术师也相继到场,静坐在外面施灵力缓解她的痛楚。
“这是要生了吗?”瑞想冲进去,却被内事拦住了。
“女子生产血气重,大帝不宜进去。”
“我去吧!”
明月拉开他,推开帘子就有一股尸臭扑鼻而来……
她快步进屋,江妃正躺在床上卖力生产,全身是汗,脸色憋得血青血青的,几个婆子嚷嚷着让她再用力。
她见国师进屋,忙伸手去拉她。
“国师……”
“别用力了。”明月握着她的手安慰,随后绕去看了一眼;孩子的头已经出来了,面色暗紫,味道很大,双眼紧闭看似没有气力。
她轻轻往前凑了一下,那股尸臭味就是从婴儿身上传来的。
她被吓得六神无主,平生不曾见过孩子胎死腹中却无人察觉。
“瑞。”
她朝外面大喊,已顾不上那么多。
“你进来。”
她不敢看这个场景,蜷缩在床尾发抖。
瑞冲进去,已然感到不祥。
用灵力将胎儿推出体外,小家伙仍然一动不动。
他轻轻感应了一番,婴儿的内脏已然腐化,只有表面一层膜护体,心跳是伪胎心。
“怎么了……”
江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里着急,“这孩子是不是天生体味重啊?”
“抱来看看……”
几个老妪捂着鼻子,压根不敢上前。
瑞也不敢伸手,肚脐在渐渐裂开,黑色雾气伴着血水溢出,越来越大。
他呆呆的看着,看着孩子像球那样的泄气,最后只有一层皮。
当太后和其她嫔妃进来,见到这场景也吓得瘫软在地。
“这是中了什么邪术?”太后倒在地上、指着胎儿哭泣,“我的孙儿啊……!”
老妪见她要晕厥,立即将她扶去外面。
荣欣和雪娘早躲出屏风外,瑟瑟发抖!
江美人看到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
新学的这套梦庵术太精湛了,简直就是为她量身打造,连大帝和国师都想象不到原由!
杀尽皇宫里的世子,不管是生了的还是没生的。
——全部送走。
从内部断掉苍南的后裔。
“我儿子怎么了?”
江妃心急如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的视线看不到。
“埋了吧!”瑞伤心地发话,走去安慰江妃,“君下次再让你怀个健康的世子。”
江妃面如死灰,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的孩子哪里不健康了?”她眼里愤恨,以为别人故意害她。
目光移到明月身上,又温柔下来,“国师,求你——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明月心里难受,低头没有回话。
江妃看不到希望,哭得稀里哗啦,狠狠抓住瑞的手,恳求他救下孩子。
当老妪闪过,裹尸布血流不止,婴儿的脑袋只有一层皮……
她看了半天回不过神来!
“那……那是什么呀?”
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从未有妇人生的婴儿是这般……
“那是什么……?”她质问眼前的男人,见他没有回应,只得认命!
“为什么会这样?”
她扑在瑞的怀里大哭。
“陛下今天还说儿子好好的!”
“那是一股伪胎心。”瑞心情低落,后悔之前没有发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