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新剑刺穿闻竹肩膀,一路将她带下悬崖。
莫知秋顾不上去纠结方才说了些什么,他赶忙跟到悬崖边,向下查看。
却见那新剑沾血,直冲上来,随后离开这里,消失不见。
他不管那剑飞往何处,一心想要找到闻竹的影子。
然而,这山顶上的崖壁,一截陡峭,一截又没入密林,什么东西掉下去,根本寻不到半点踪迹。
莫知秋呼吸越来越促,冷气一口一口的呼入口鼻。他难得眉头拧起,恨不得现在就找到那罪魁祸首质问一番。
但闻竹是死是活还不知。他紧咬牙关,从峭壁一跃而下。
高处的风胜寒,更别提又在急速下落,脚下一空的瞬间,寒气瞬间从他衣袖衣领四窜而进。
一改之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姿态,他竟双臂一展踏风而立,在半空中轻易保持平稳,却又因事态紧急刻不容缓,放弃泰然自若的安稳,一路顺着崖壁,落入山腰的密林之中。
“恩人!”刚一落地,他焦急万分,呼喊着闻竹。
到这里,事情突然离奇了起来。
闻竹的确是从山崖坠落了下来,但莫知秋下来后来回在附近找了许久,都不见有关她的任何。
别说闻竹了,这附近除了他自己,连个活物都没有。
就好像闻竹从未在此处出现过。
她在那半空处,凭空消失了。
……
城主府。
昨晚书房仿佛遭遇天灾,此时还在修整。
云世海在外面的庭院来回踱步,本就为麻烦事惹的心烦,耳边又频频听书房那敲打的动静。
他突然怒道:“修个窗户用得着那么大动静吗!?你们是要把我这房子拆了才满意!?”
昨晚那风把书房里吹得极乱,各种布设又被他挪动一通,再加上房梁年久失修,城主大人便顺便计划,将整个房梁都翻新一番。
因此不光是工匠,不少护院也被叫来干体力活。
一听他开口,屋内屋外,敲窗的搬梁木的,都赶忙停下手里的工作,老实低头听着他骂。
见状,云世海更加生气:“还愣着干什么?照你们这干活效率,这一间屋子什么时候才能完工!?”
工人们又纷纷点头,重新拿起了手里的活。
他只觉烂泥扶不上墙,再多看一眼就要突发恶疾。
于是,他不再留于院中监工,移步就往前院走。
谁知刚走到院墙前,一下人匆匆赶来,朝他行礼。
云世海认得,正是上次告知他账册失窃的那个账房伙计。
“可是查到什么?!”云世海赶忙询问。
话刚一出口,这才反应过来人多眼杂,便示意伙计跟上,沿院墙来到了一处假山后的角落。
“回城主。”那伙计礼道:“账册下落并无眉目,但今早,红袖招派人送来了一封书信。”
伙计话毕,全程目光向下,模样又有些犹豫。
“然后呢,信呢?哑巴了?!”云世海只觉耐心正在被一点点消磨。
伙计垂目,终于将东西掏出,递了上来。
见他手中的东西,云世海终于知道他到底在顾虑什么了。
在他的手里,除了一封未拆封的书信,那书信上方,还放着一枚名牌。
这名牌云世海见过多次,每枚上都刻有不同的花名,是红袖招呈给贵客选舞妓所用。
而此名牌上所刻之名,为‘云梦’,正是在这方圆百里好几座小城、十几家红袖招最有名的花魁。
“看给你吓的,我无妻无子孑然一身,去几回青楼认识个花魁,又能怎样?”云世海将那枚名牌收好,笑了笑。
伙计也强颜欢笑,不敢多留,连行几个大礼便匆匆离去。
待人走远,云世海这才摘下了伪装的面具,反复确认四下无人,终于将书信拆开,迅速读了起来:
账册丢失,秘密面临暴露,劳烦东家动身前来,与此人详述情况。
一张那么大的信纸,短短这几句话。
一眼扫过之后,云世海额角青筋暴显,一把将书信信封揉成一团,面色涨红可见。
“这群懒贼,消息倒是灵通。”
生意做了这么久,他们从来只管收人、交钱,其他一概不知,生意上的其他事也从不过问他,现在出了事故,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东家。
这几日频繁出事,云世海心里的石头堆了一个又一个,压得他时刻忧心。
如今情形,又突然送来这么个问罪书,无疑添乱。他恨不得将那信纸嚼碎咽进肚子,撒手不管。
“你们可知城主现在何处?”
就在这时,书房的方向传来声音。
总护院身后跟着两人,向干活的一群人问道。
这一天天的,就没消停过。
云世海不禁心里咒骂。
他将揉成团的信纸暂收在腰间宽带里,深吸一口气,走出了假山后面。
“又有何要紧事,擅离职守,大张旗鼓的找我?”
城主厉声于身后响起。
总护院赶忙回身,弯腰拱手道:“请城主恕罪,只是情况实在刻不容缓。”
说完,他低头走近,在云世海的耳旁道出正事:“后院柴房,发生意外……”
……
身后跟着总护院三人,云世海步履匆匆,路过账房都无暇顾及,一路来到后院角落。
门口,一人浑身是伤,白布绷带四处缠裹着,不见一处好地方。头上也包得像个帽子,只露一只眼睛看路。
见人来,那人赶忙跪地:“义父!怪我看管不周,这才……酿成大错!”
那人正是前两天在城外没拦住闻竹一行人,被冲动暴怒的云世海丢入柴房喂了猛兽的、云世海不受宠的倒霉义子。
说是义子,只是云世海那日醉酒后神志不清,逗逗他而已。
“张广!!”云世海大声喊出了他的名字。
“什么叫看管不周?!为什么好端端的突然就死了!?”他根本没心力,也不想听他解释:“知道我付出多大的代价才把这孩子收入囊中吗!?你知道它是从哪来的吗!?从边境!”
“那可是千年龙妖的崽!千年龙妖你知道吗?!几百年前,那七家的高手一同联手都没能杀死的怪物,岂能轻易就死在我手里!?!”
云世海怒火中烧,烧得越来越旺,吼叫着,他一把推开门口挡路的张广,推门而入。
柴房内久不见光,迎面就是一股恶臭袭来。
云世海难忍的用手在面前煽动,等他定睛一看,却傻了眼。
哪有什么千年龙妖的独生崽。
那口吐白沫惨死在角落的,分明只是头上了年纪的老虎。
云世海顿时愣怔住了。他一时说不出话来,回头看向门外的张广和总护院。
他这才看清他们脸上的表情。
经云世海这么一通胡言乱语似的叫骂,他们除了知错,更多还是错愕的在忍笑。
他们看他的眼神反复躲闪,仿佛在看一个神志不清的疯子。
张广第一个反应过来,赶忙向云世海道:“是您前几日带回来的那条剧毒长虫……它逃离笼子藏进了食箱中,孩儿没注意,将肉食和那毒蛇一同搬进了柴房,这才……”
说着,他几次偷看云世海的反应,生怕他哪句话后又一个暴起踹向自己。
然而,直到他将话说完,云世海仍然在愣神,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把这虎尸处理了。”
只听他低声吩咐了一句,刚想离开,走了两步却又想到什么,回头补充道。
“还有昨日行刺的那个刺客,她便是宿淼。今日起,所有的地方都要搜,就是把整个云城都翻过来个遍,也要给我找到她。”
“只要见到人,就地处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