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候,康太医被小太监催着,行色匆匆地赶了过来。
见到文德帝的一瞬间,他张大嘴,瞪大眼,一副仿佛被雷劈了的样子。
他昨夜才替陛下诊过脉,虽然体力下降,各方面有老龄化的趋势,但绝不至于这么快。
只是一夜而已,陛下怎会像是突然老了几十岁,莫不是吞食人心,有伤天和,这才受了反噬?
纵然他心中十分诧异,却也在文德帝看过去的一刹那,将自己的表情收敛得干干净净,令人看不出一点痕迹。
在王总管的示意下,康太医小心翼翼地替文德帝包扎好脚上的伤口。
手上的动作刚停下来,眼前便伸出来一只皮肤松弛的手腕。
“替朕看看。”
文德帝没说要看什么,康太医更不敢多问,只能细心谨慎地开始诊脉。
正诊脉,他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似是有些奇怪。
文德帝浑浊的眸光定定看着他,问:
“如何?”
康太医张了张嘴,还欲再诊一次,却被文德帝拂开了。
“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说这话时,他不着痕迹地斜睨了文皇后一眼,瞧着情绪十分稳定,几乎与之前发狂的模样,判若两人。
然而,他这副模样却更加令人忌惮,养心殿里里外外十几号人,连呼吸声都压低了,气氛压抑地令人窒息。
康太医敏感地察觉出了其中的异常,原本要说出来的话,在嘴边打了个转,便又换了个更加委婉的说法。
“回禀陛下,陛下您元气耗损,脏腑失养,有神疲乏力之象,似是经历过摧肝断肠之痛……”
说到这里,康太医小心觑了眼陛下的神色,见他没有动怒,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谁不知是真是假,可脉象这样显示,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照实说了。
“另外,陛下身体机能渐衰,气郁于内,气血瘀滞,且略有失血之象。当下需静心调养,万不可动气劳神,以免情绪起伏过大而加重病情。”
“朕有失血之象?”文德帝眯了眯眼,加重了语气。
康太医心口猛跳了几拍,赶忙宽慰道:
“应是陛下脚部受伤所致,情况并不严重,只要陛下安心调理,很快就会好的。”
“嗯,那你便再去替皇后瞧一瞧。”文德帝吩咐道。
康太医擦了把额头的冷汗,应了声诺,又替皇后娘娘看诊。
末了,再次回禀道:“启禀陛下,皇后娘娘心口受剑伤,所幸距心脏尚有一寸之差,如今娘娘气血虚耗,脉象虚弱,伤口处需仔细处理,以防恶血内积、邪毒入侵。”
“还望陛下宽心,娘娘只要安心调养,两月后便可逐渐康复。”
听了康太医的诊断,文德帝心中疑惑更甚,莫不是昨夜乃是朕是在做梦?
不过这也不太对,他昨夜确实经历了一夜难以忍受的煎熬,那种剔骨之痛,他现在不想回忆起一丝一毫。
只要一想起,身体便会不受控制地发抖。
文德帝摇了摇头,甩开脑海里的念头,摆了摆手。
“行了,你下去吧!”
“是,微臣这就下去开方熬药。”康太医忙躬身退了出去。
今日一觉醒来,仿佛天地变换,文德帝的情绪更是大起大落,这一松懈下来,他的身体便有些吃不消了。
他正想休息片刻,便听殿外的小太监禀报:
“陛下,太子殿下,大皇子与三皇子正在殿外等候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