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承远先送两人回了宅子,因为有事,便直接启程回了公司。
到家后言归敷衍过王姨的询问,先回房间洗了澡,将带有不少脚印的校服先换了下来,换了身白T搭短裤,擦了擦头发,准备一觉睡到开饭。
“你进来干什么?”
出了浴室,就见柳君欢正背着手看他养在书桌上的小乌龟,见他出来了,便移步到床沿坐下并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过来。”
“干嘛?你进我房间为什么不敲门?”言归向她靠近了两步,但仍保持有一段距离。
“我敲了呀,你自己没听见。”
君欢见他不过来,起身靠近后径直掀他衣摆。
“你干嘛?”言归按住两只想要往上撩的手,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我看看有没有淤青,我帮你涂药。”
“不用,药留下,你走。”不是,柳君欢你没有羞耻心的么。
“哼,由不得你。”说完就开始使劲。
言归只能按住对方手腕,却又不敢太用力,怕把她弄疼了,柳君欢见未能寸进,便用头顶着她胸口开始角力。
“柳君欢,你是不是有病,就会窝里横是不是!”
“你管我!”仍未见效,她便一个靠脚击在了对方小腿上,这一下两个人都失了平衡,倒在床上。更准确的讲,是君欢趴在了言归身上。
谁也没想过电影里的狗血桥段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两个人都愣了,四目相对,感知到的是对方越来越快的心跳和温热的体温。其实君欢五官长得很好看,只是厚重的平刘海让她显得有些呆。
柳君欢也是第一次这般近距离看对方,薄唇,高鼻梁,一双眼睛很干净,只是发青的右眼有些招笑。
“还不起来。”
温软的身躯紧贴着自己,他好像起反应了。
“哦。”
她嘟嘟嘴,双手撑在言归两边,正准备起身,门开了,两人下意识的望向传来声音的方向,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开门的王姨反应更快,哐的一声就将门拉过来合上了。
两人再次对视,一个无措,一个无语。
“还不快去解释。”
“哦,哦。”柳君欢利落的翻身下床,开门追了下去。
言归紧跟着就将门关上反锁了,继而长呼了一口气,这都什么事,他也不管了,先睡一觉再说。
也不知道君欢和王姨说了什么,晚饭帮忙端菜的时候,王姨脸上还是带着熟悉的笑容,虽然对于看到的事情只字未提,只是言归怎么看,怎么不自在。但他也知道这种事不能解释,只会越描越黑。
晚上八点左右柳承远才回来,没过多久,就迎来了安家一家三口的登门,安副市长是一个看起来很清瘦的中年男人,长期的从政经历养成了稳重,恰如其分的外在气质。言归只看了眼周鸿毅挂彩发肿的脸,比自己惨。
他知道自己这个“罪魁祸首”也不好老在对方眼前晃悠,就先回了房间,唯一了解到的信息就是王姨上楼叫君欢,小姑娘却并没有下楼。
虽然不知道柳承远和对方的谈话内容,不过,周鸿毅今后应该也不敢找君欢麻烦了。其实仅凭柳氏重工集团董事长的身份,按照公司现有的体量,还不值得安家登门拜访跑一趟,只是柳老爷子留下的关系和二伯柳承航现居的位置,都容不得对方不重视。
晚上十点,腰上还是不得劲,言归趴在床上看了会,正准备睡,却响起了敲门声。
“干什么?”看到是柳君欢,他虽然开了门,却仍用身体挡着,没有让她进房间的意思。
“我又不是来找你的,让开。”
“呵,你这话说的,难不成我房间里还有别人。”
对方应该是洗漱过了,穿着兔子睡衣,长发披散着,鼻尖萦绕的都是对方身上散发的香味。
看到对方又想用头顶自己胸口,言归无奈单手托了一下,让开了位置。
柳君欢走到书桌前看了看正在玻璃缸里睡觉的小乌龟。
“你这乌龟能借我养两天么?”
“不借。”言归将门开着,走到床沿坐下。
“为什么?”
“我怕你把河伯养死了。”
“它叫河伯啊,你给它起这么大的名字?而且别人河伯是龙,你对神明不敬。”
言归只能揉了揉太阳穴,起身走到对方身后,一只手捏住对方后脖子,一只手推着她的肩往外。
“你干什么,我是你姐,你没大没小。”她脖子敏感,一被言归捏住,身体就应激,然后有些发软,好在推到门边对方就松开了。
“很晚了,我要睡了,你要是喜欢河伯,可以在我不在的时候过来。”
“哼!小气鬼”小姑娘撅了撅嘴,把兔子耳朵戴在头上,转身就走了。
“姐。”
小姑娘转身回头看他。
“你为什么不反抗?”其实从白天看到那一幕的发生的时候,他脑海里就有过这个疑惑,从小到大,柳君欢不只是窝里横,他们这一片同龄的小朋友,只要是和对方起了矛盾,她的解决方式都是单挑。
不管男孩女孩,结果自然是互有胜负。
只是柳爷爷走后,原本那个张狂的柳君欢就不见了。
“因为爸爸工作很忙,不过不用担心我了,你也知道我从来不是一个吃闷亏的人。”不等他回话,君欢就已经走远了。
三楼。
漆黑一片的房间里,柳承远盯了头顶的天花板许久,翻身将旁边的床头灯摁开,从柜子里摸出一盒药片腾出两粒就着冷水咽下。
想了一会儿,又打开床头柜上的木盒,取出一张照片,即便有塑封,即便持有之人保护的很好,但照片仍显得有些陈旧。
柳承远用手指轻抚着照片上女孩的脸庞,照片拍摄于一处湖边,应是盛夏,男孩坐在一块石头上,女孩双手穿过他的脖子环抱住他,将下巴搁在他的头顶,笑的很开心,身形高大的男孩却有些不敢看镜头。
十五年了,念慈,没想到你都离开这么久了,君欢今年都已经十六了,可能因为我的缘故,君欢从小到大都过的不怎么开心,她在学校受欺负这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好在还有小言,我知道,我知道你肯定会怪我,不过,那也等我死了之后见到你再说吧,到时候你怎么打我骂我,我都认,就是不要不理我。
她长得太像你了,眉眼几乎和你一模一样,我有时候甚至不想看见她。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要是你还在就好了
男人半靠在床上却不知不觉睡着了,照片从手指滑落平躺在了被子上,而橘黄的床灯亮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