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刚高考完。”齐易年回了一句，想了想，学着江陌的样子也擦了擦自己身前的桌子。
不大的家常菜馆，充斥着极大的谈话声。
齐易年很喜欢这种氛围。
“我也刚高考完。”
“同届呀。”
“你哪个高中的？”
“一中。”
“哦，我是明秀的。”
明秀中学在整个沧海市都极为有名，光每年交的学费都是齐易年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那确实是个好学校。”齐易年笑道：“听说你们学校下午上两节课的放学了。”
“这就是我们学校最出名的地方了。”江陌苦笑一声：“每天上完课我都得去补习班学到晚上九点，我是学艺术的，不过到高中就不学了。”
这倒是让齐易年感觉有些惊讶，他以为明秀中学的学生就是天天吃喝玩乐然后高考还能考得不错的一批怪胎呢。
“不过那也比我们强不少了。”齐易年双手放在桌面上：“我们上晚自习就得上到十点。”
毕业的应届高中生待在一起，除了相互交流一下各自毕业的学校，便是吐槽一下今年高考题有多么多么难。
还有分享各自学校的趣闻。
和齐易年聊天，江陌打开了话匣子，最终拐到了高中生最喜闻乐见的话题之一——谈恋爱。
“听说你们学校不禁止谈恋爱？还真是开明。”齐易年感叹地说道：“我们学校呀，别说男女不能接触了，就连男男都不能接触过密。”
江陌听后笑道：“对于这个我倒是不太了解，日常除了上课就是补课。”
“像你还好，毕竟明秀只停留在传闻之中，像我呀，看到那帮杀千刀的天才连谈恋爱都不影响他们学习，我是真羡慕。”
说这句话的时候，江陌的眼睛还是笑眯眯的，不过牙齿却咬得死死得。
齐易年喝了一口水：“是啊，人和人的差距比人和狗的差距还大。”
“对啊，就比如我。”江陌指着自己：“我就是‘单身狗’，像人家受欢迎的呢，同时和两个同学一起谈恋爱。”
“啊？”
齐易年不禁感叹这学校的风气有点太过开放了。
“那这种风气，就没人管管吗？”
“那个学弟两个女朋友中的其中一位，就是学生会长，专门管这种风气的。”
齐易年抽了抽嘴角。
看来明秀其实并不像外界传得那么优秀嘛。
江陌接着说道：“当然了，毕竟是高中生嘛，刚才我说的就是一个传闻，事实并不一定如此。”
“这肯定是个传闻，甚至是传说，哪有学生会长带头干这种事情的。”
再看看自己眼下，得亏暂时算是摆脱了那个疯女人，要不然连喂只猫她都得提起来看看公母。
充满着酸甜气息的校园啊，里面是美好的少男少女。
不过这就都与齐易年无关了。
他已经不是高中生了。
齐易年感叹道：“有的时候真挺羡慕你们明秀的学生的，再看看我，除了记得掉了几根头发，关于高中什么印象都不剩啦。”
江陌喝了一口可乐，接着说道：“你还好嘛，好歹只是听说，我呢？看人家天天那么开心，我放学了只能去补课班，不更感觉到不幸？”
饭店内的声音依旧很吵，哪怕是二人说话的声音很大，依旧没人会注意。
菜上来了。
江陌吃得很“豪迈”，相比之下，齐易年吃得就文雅得多。
大概是和谢道玉一块吃饭吃太多次的原因，搞得现在齐易年也是嘴巴里有东西坚决不再说一句话。
江陌说一句话，总是要等到齐易年将嘴巴里的食物咽下去之后才能听到回答。
“其实现在华夏的摇滚乐队并没有太多有意思的——”江陌又扒了一口饭，嘴里嘟囔着：“我一个年轻人都只能去听窦唯。”
齐易年是搞不懂摇滚的，甚至连吉他和贝斯有什么区别都不知道，他眼中的摇滚是一堆疯子天才各自拽着自己的乐器朝听众们嘶吼——他连这种摇滚流派叫死亡金属还是重金属都不知道。
不过，为了不让气氛冷下去，他只能说道：“唐朝乐队，我很喜欢。”
“你很喜欢唐朝？”少女摆出了握着吉他的架势，轻声唱到：“风 吹不散长恨 花 染不透乡愁……”
齐易年其实只听过一遍这首《梦回唐朝》，感觉很另类，不过细想也是，毕竟不算是主流音乐。
听到少女的再次演绎，齐易年有些能理解了。
江陌只唱了两句，就又拿起筷子，夹了一大筷子鱼香肉丝。
不过“豪迈”归“豪迈”，江陌的吃相却很雅观。
“嗯，对，就是这首歌。”齐易年笑道：“说实话，第一次听确实有些震撼。”
对待音乐爱好者，齐易年仔细斟酌了用词。
江陌对此倒不以为然：“应该是感觉到吓人吧，重金属摇滚得需要一定的鉴赏能力。”
齐易年点了点头。
少女吃完了整整一大碗米饭，又对桌子上的蓝莓山药发起了进攻，用公勺挖了一大勺山药，带着点蓝莓酱，放进自己的盘子中。
“说实话，我更喜欢流行音乐。”
江陌用自己的勺子摆弄着盘子里的山药，碾压着、分割着：“我爷爷在这里住院，中午你没事的时候可以来上次相遇的地方听我唱歌。”
回忆着少女的歌声，齐易年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好呀。”
江陌的歌声有一股魔力，它能将齐易年的烦躁如江陌盘子里那团山药一般，碾压并消散掉。
她的歌声还有一股镇定的味道在里面，这应该与她本人的心境有关，如果江陌说的是实话，自己的爷爷就在医院里面住院，她到底是如何保持得这种“镇定”呢？
江陌与他的年龄相仿，却能煎熬的焦心时刻里保持镇定，齐易年也想学一学她是怎么做到的。
也许是她家里很殷实？
不，家里再殷实，对待亲人被病魔缠身的情况也不可能保持得那么镇定，花多少钱，也抵消不掉病人身上的痛苦记忆。
那其实眼前的少女是一个无情的人？
看她说话也不像。
齐易年不禁对她产生了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