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静!”
朱燮元猛地提高嗓音,对众人呵斥一句。
待正堂内再次安静下来,朱燮元命人挂出一副硕大舆图。
走到舆图前,朱燮元指着鸭池的位置,对众人说道:“鸭池距离贵阳不足两百里,守将乃贼首阿蚱怯。”
“逆贼主力现已经出水西,北上进攻赤水卫。”
说到这里,朱燮元转身,对众将校喊道:“诸将何在?”
“下官等(标下)在!”
“四川总兵官领兵进遵义,收复遵义后,立即整军,东进永宁。”
四川总兵侯良柱躬身应道:“下官领命!”
“贵州总兵何在?”
“标下在!”
许成名应声而出。
“本官命你率贵州兵马,出贵阳,兵进鸭池、三岔、陆广,东渡鸭池河,进攻水西城。”
“下官遵命!”
许成名躬身领命。
朱燮元又出言交代道:“叛军主力已然北上,你部不可追击过甚,在后面吊住对方即可,将之逼迫到永宁卫左近,本官要在那里,将叛军一网打尽!”
“下官明白。”
等两人走后,朱燮元又对朱至澍拱手道:“大王,您的护军还得回师成都,从北面向南压缩,将叛军困在永宁。”
朱至澍听后,当即就有些不满的埋怨道:“这不是劳民伤财吗?早知道本王就呆在成都不过来了。”
朱燮元苦笑道:“殿下,之前的时候,臣也不知道叛军会兵出水西北上不是?还以为安酋会再次兵围贵阳呢。”
“锦衣卫那边不是有消息吗?”
“算了,算了,本王知道了,这就领兵回去。”
朱至澍也只是抱怨一句,反正长途行军又不用他走路,能出来走走他还巴不得呢。
朱燮元转头看向秦拱明,笑道:“秦参将,你随殿下的护军北上,再经成都南下,务必将叛军压在永宁卫一带。”
“下官领命!”
朱至澍看了眼朱燮元,又看了眼秦拱明,想要说些什么,但也只是张了张嘴。
“杨展。”
“标下在!”
蜀王府中军所指挥使杨展,干脆利落的应道。
“朱督抚的话你也听到了,我们走吧,尽快返回成都。”
“标下领旨(藩王旨意称令旨)!”
朱至澍转身看向朱燮元,开口道:“朱督抚,本王就先走一步了。”
“臣等恭送殿下!”
杨展和朱燮元两人也是赶紧跟了上去。
待其两人走后,巡抚标营游击李仕奇走到朱燮元身后,有些担忧道:“督抚,蜀王那……?”
朱燮元对此倒不是很担心,看着朱至澍等人离开的方向,语气平静道:“蜀王的护军,本官也看过了,操练的不错,中军所指挥使杨展,以及其他一应指挥、千户也都是不是泛泛之辈。”
“再有秦拱明在,想来蜀王不会耽搁了朝廷之事。”
贵州布政使朱家民听到两人的对话,上前拱手道:“督抚,按照您的部署,安酋之乱想必很快就会平定,我贵州总算是可以松一口气了。”
朱燮元转身,神情严肃道:“朱藩台,不只是贵州,因安酋之乱,四川也是民生凋敝大量良田被抛荒,但现在还不是恢复民生的时候。”
听朱燮元这么说,朱家民的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
从天启二年开始,战火就席卷整个贵阳以西,大量的百姓死亡,整个贵州的农业生产都收到了极大的影响,贵州的粮食等民生物资,全都要靠临近的四川、湖广等地供应。
朱家民作为贵州布政使,早就心急如焚,现在终于看到恢复民生的希望,自是想早一点理清贵州的各项事务。
但现在朱燮元的反应,却是让他有些不满起来。
朱燮元看出了他的疑问,对其邀请道:“朱藩台,请坐,正好今儿个有空,本官和你谈谈。”
两人坐定后,朱燮元命人奉上热茶,然后才对朱家民问道:“朱藩台,对西南现在局势怎么看?”
朱家民一愣,没有答话,而是等朱燮元继续说下去。
朱燮元喝了口热茶,接着道:“陛下给本官下了一道旨意,命本官在平定安酋之乱后,立即在整个贵州施行改土归流。”
听到改土归流四个字,朱家民豁然起身。
“改土归流?督抚,如此一来,会不会引起所有土司的激烈反弹?”
朱燮元冷笑道:“按照陛下所说,贵州已经到了现在这种情况,那就索性打到底,将所有不稳定因素,全部祛除,留下一个干干净净的贵州。”
“再说了,改土归流针对的只是那些土司、首领,又不是针对那些蛮人和土人。”
“那些土人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反正贵州大量土地都无人耕种,索性就把这些土地都分给这些土人,陛下也已经免除了这些土人三年赋税。”
“这样一来,一是增加了贵州的人口,二来也可以彻底解决贵州的民乱问题。”
“官府再在各地建立学堂,教导他们的孩子修习圣人之道,允许他们参加科举,如此这般用不了多少年,他们就和我大明人无异了。”
朱燮元说完后,朱家民眼中的亮光愈发炽盛。
“好,好,好,督抚此计定当可以彻底平息大明西南。”
朱家民一连三个好说出来,语气中满是钦服。
朱燮元却是摇头道:“这些计策都是陛下所说,本官也不过只是鹦鹉学舌罢了。”
“陛下……?”
朱燮元摆了摆手,对正欲说话的朱家民说道:“朱藩台,现在说这些事还是有些太早了,一切还得等平定了安酋之乱后再说。”
“本官提起这件事,也是给你提个醒。”
朱家民缓缓点头,随后轻叹一声道:“下官知晓了。”
“既如此,下官也就不多叨扰了,这就去为大军筹措粮草。”
朱燮元笑道:“贵州这边的情况,朝廷和陛下也是知之甚深,大军所需粮草,陛下已经命南直隶筹措,经大江运抵重庆府,再经重庆府运抵前线。”
朱家民闻言,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甚至眼眶都有些泛红了,他整理了一番衣冠,对着京城的方向深施一礼道:“陛下仁德,臣代贵州百姓,谢陛下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