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想要做点事情,真的是太难了,尤其是某些时候普通百姓还不理解。
一直以来奉行的“中庸之道”、“无为而治”还是有其道理存在的。
但是,作为一个有上进心的帝王,这种说法明显又不符合李二的想法。
他需要的是一些有冲劲,有想法的官员。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更多的官员,都是这种心态的。
还不能说他们是庸官。
李二看了看问雪先生。
讲真,也许正如问雪先生自己说的那样,他的学问可能真不是出类拔萃,但是李二认为,说起实干,像问雪先生这种有想法,有心思的人,才是大唐最需要的官员。
只可惜,现在的问雪先生年纪大了,也不适合做官了。
“可惜啊,如果这福州能让问雪先生做官,想必这里一定会发展的更好。”
问雪先生摆摆手道:“客官万不可如此说,老夫也不过是晚年才有一些想法和心得,真要做官,不见得有现在的老爷们做的好,不在官场,自然就不需要考虑官场上面的事。”
说道这,问雪先生顿了顿,先是欲言又止,然后仿佛下定决心的说道:“客官,老夫虽然不知道你们究竟是多大的官,但是有一事,老夫不吐不快,也许说出来之后,解决不了什么,但是老夫依然想说出来,这件事一直都是老夫的心病。”
“问雪先生请讲。”
“如果两位客官能接触中枢,请代老夫禀告,希望朝廷可以给我们这些偏远地方的学子们一些照顾。老夫知道,也许我们这些学子没有中原地区那些学子有更多学习的机会,但是,我们的学子心都是热的。老夫这么多年来给过许多学子开蒙,其中不少学子是真的非常有天赋,这个天赋,不光体现在读书上,甚至在其他的方方面面。”
“老夫也知道,近些年朝廷的风向有变,取士不再执着于一种人才,这是好事,但是,老夫认为,尽管我们的学子生的偏远,但是天赋一点也不差,他们就是被这遥远的路程所耽搁。”
“客官您不知道,我们这些地方祖辈就穷,去一次中原,基本需要倾家荡产,有的甚至要掏空好几家人的积蓄才能换得一次那么微乎其微的机会,这种情况老夫是深有体会。指望我们这些苦命人是不可能了,所以,老夫只能寄希望于朝廷,希望朝廷想想办法,老夫这么多年看见不少有天赋的学子,最终因为没有机会而泯然于众人,每每想起,老夫心痛啊……”
条件很是简单,但是却令李二有些动容。
李二从问雪先生的眼中,看见了他对那些学子们的期许。
清澈的爱,只为了脚下这片土地!
“问雪先生请放心,我这次回去,一定上报朝廷,给这些学子们争取更好的机会和待遇!”
“老夫代学子们谢谢客官了!”
……
告别了问雪先生,李丰田一行人满意的回去了。
在这里,收获还是颇丰的,从另一个角度见识和意识到了不少存在和潜在的问题。
……
晚上,客栈中。
已经不早了,但是李二房间的火烛并没有熄灭。
“爷,您睡了没有?”
李丰田轻轻的敲了敲门。
“还没睡,进来吧。”李二低沉的声音传过来。
李丰田缓缓的打开门,看见此时的李二,正一脸严肃的坐在桌子前,似乎一直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李丰田关上门,然后就静静的坐在了李二的一旁。
过了一会,李二开口道:“先生,今日和问雪先生的一番聊天,让我感触良多。正如先生所言,很多东西不走出来亲自看看,真的是不知道啊,而且,这些问题是我在家中所看不到的。”
“爷,别说您了,许多问题即便是当地的官员,也不见得能意识到,甚至造成了结果之后,他们甚至连根源都不清楚。”
“爷,就如今日的汉越之争,表面上是汉越之争,其实实际上,还是利益之争,只不过这里是凑巧体现在汉越之上罢了。即便是没有汉越,有了利益分歧,一样都会产生问题。就如问雪先生所言,本质上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大唐这才发展几年,个别地方就已经出现了贫富差距和利益之争,如果这个问题不处理好,这都是未来的隐患。”
“这个问题我也想了许久,难道总不能让人家将辛苦赚来的钱分给其他人吧?”
“非也,爷,这个问题您想偏了。百姓们要的不是您这种方法,他们需要的是,希望得到公平的机会。”
“就以问雪先生最后给您的委托为例。问雪先生虽然说的真情意切,但是其实我看的出,问雪先生内心的深处,还是有些不甘心的。”
“以问雪先生的才学,即便不能坐镇中枢,但是牧守一方,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这一点上我认同。”李二点点头。
“但是,这种人才,却因为一些外部的因素,导致他没有这个机会,遗憾终身,同样,在他看见同样因为一些外部原因导致无法发挥才能的学子们,他的心里怎么又能好受呢?”
“其实这两件事的本质,我认为是一件事,人们其实并非是仇富或者仇视其他人,而是因为他们没有一个公平展示自己向上的机会。”
“他能通过自己的力气赚钱过上好生活,我也有力气,甚至干的不比他差,为什么我却要继续受穷?如果给我一个公平的机会,我学习能力甚至比他强,为什么就能优先录用他而不是我?就因为他生的好?”
“这,才是问题的核心。”
“爷,其实这个问题,历朝历代都有,要说根本上解决,那是胡说八道,但是,至少相对的也要给大部分人一个机会,一个空间,使得多数人都能实现自己的价值,这才是天下该有的样子。”
“先生的一番话,振聋发聩啊……起初我还没往这方面去想,但是经过先生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问题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