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珂早早回得城里,刚寻了处摊子打算吃碗面填填肚子,就见一人摸到他身边。
“少爷,你昨儿跑去哪里风流去了,怎没想着叫上兄弟们,可叫我们好找啊。”
林珂瞥了眼旁边身形俊朗的汉子:“呵,昨儿我不在,你们应是美得很才对。让我猜猜,是万花楼,还是翠云坊,难不成是锦韵馆?”
大汉嘿嘿一笑:“万花楼的姑娘确实不错,只是太贵了些,还是翠云坊好。不愧是少爷,竟然知道这么多青楼。”
林珂懒得跟他争辩,问道:“岳辉,昨儿可有甚么发现?”
岳辉笑道:“不出所料,都是些小手段,那郑家倒是确实老实了,不过其他几家就没这么聪明了。”
林珂皱眉道:“郑老头子是个老狐狸,肯定有旁的手段,不能放松警惕,还是先监视着。两江总督府那里可有回复?”
岳辉道:“已经派了兵混过来,后日定能一网打尽。”
林珂点点头:“小心点儿,别暴露了。”
岳辉应下,又离去了。
林如海当然不放心林珂的安危,从盐兵里挑选了许多好的给林珂做亲卫,岳辉就是那些亲卫的头子。
别看林珂当日在郑府如何大放豪言,实际上没这些亲卫护着,他连郑府都不敢进。
为人处世,讲究一个“从心”。
扬州盐院衙门内,黛玉正与宝琴下棋,却听门外雪雁的声音传过来:“少爷来信了!”
未几,雪雁噔噔瞪跑进来,身后香菱跟着。
宝琴见状忙让她停下,问道:“三哥哥来信啦?!”
黛玉心里虽也急着想看看林珂的信,可也不愿表现得像宝琴那般急切,便训斥道:“雪雁,跑这么急作甚么。”
雪雁赔笑道:“少爷来信了,我想着姑娘肯定急着看嘛,就忙着跑来了。”
香菱也点头道:“是呀姑娘,我还想劝她不要跑这般快呢。可惜赶不上。”
黛玉扭过头:“哼~哪个急着想看他的信?左右不过写了些琐事,又有甚么值当看的?”
宝琴和黛玉一起过得久了,这些日子一直是同榻而眠的,对黛玉的性子也大致了解了,知道这位姐姐又是口不称心了。
便娇声笑着说:“林姐姐,是我急着想看嘛。三哥哥说回来时要给我们带礼物呢,我也想看看他那里发生了些什么事儿嘛。”
香菱也凑过来:“姑娘,我还认不得许多字,雪雁也是个笨丫头,还不如我呢。姑娘给我们念一念可好?”
黛玉摆出一副虽万般不愿却耐不得她们央磨的样子,将信打开念到:
“妹妹、琴妹妹,还有雪雁和香菱,几日未见,可有想我?
“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算算时间我离开家里也有三日了,总也快抵得上一年未见了,我可是想你们想得紧。
“苏州这里还是与过去记忆里一样,’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柳七虽是咏的杭州,与苏州倒也相称。再临旧地,有股子说不出的感觉,若不是你们几个还在扬州,我都差点不想回去了。
“昨日去参拜了玄墓蟠香寺,在那里与一位师傅大谈佛法,相谈甚欢,竟没注意时辰,天色晚了才离开。
“可巧的是,那位师傅有一位挚友居住在附近,我就想着过去叨扰一晚。不成想那位挚友原与我们也有几分渊源,竟是荣国府邢夫人的侄女儿!那位邢姑娘气质超凡脱俗,倒有几分与妹妹相似。
“我在那里住了一宿,今日回得城里,便写了这封信寄了回来。
“苏州之事明日便了,之后我将往金陵去。届时琴妹妹应当也回去了,还望琴妹妹在薛家备些好茶。
“琴妹妹打小随父游历四海,眼界自是不同。妹妹那边呢,我自小便一直送新鲜顽意儿,眼界也是广阔的。这可苦了我了,礼物属实难找,故而哥哥另辟蹊径,买了几块上好的玉石,亲自打磨了来做礼物。只是按现在的情况来看,似有些不忍卒视。两位妹妹可千万不要不喜欢,至少也得装作欢喜的样子才是。
“对了,雪雁和香菱也有,爷没忘了你们俩!
“最后,再有不过廿日便能回来,妹妹莫要偷偷抹眼泪才是!”
黛玉读到最后,红着脸啐了口,道:“竟会说胡话,出去了这些日子,还是这般坏,谁偷偷抹眼泪了!”便将信交给雪雁,令其收好了。
香菱与雪雁听到后面林珂说给她俩也做了礼物时,早欢天喜地了。
雪雁笑着说:“这下好了,姑娘也不用天天念叨少爷了。”
黛玉轻嗔道:“就你知道!我何时念叨他了。”
宝琴拉着黛玉的手,笑嘻嘻地说:“好姐姐,你就别嘴硬了。要是三哥哥听了你这话,不知该有多伤心呢。”
黛玉脸色微红,嘴上却说:“我才不管他怎么想呢。”心中却盼着林珂早日归来。
次日宝琴就要随着父母回金陵去了,黛玉拉着她的手道:“琴妹妹,你以后可要常过来顽呢,你今儿走了,都没人同我解闷儿了。”
宝琴用力地点了点头,看着黛玉满是不舍的眼睛道:“嗯!林姐姐,我会的。不过不消一个月,林姐姐许就是不想我了。”
黛玉不解其意,问道:“为甚么呢?”
宝琴掩嘴偷笑道:“因为那时候三哥哥就回来了呀,到时候就有三哥哥陪林姐姐了,林姐姐定然不孤单了,又怎还会想我呢?”
说罢,也不管两颊绯红的黛玉,转身便上了马车。
“林姐姐,再见了!”
苏州城,郑府内人来人往。阖府上下一阵欢快气象。无他,今儿便是郑家老太爷八十大寿的日子。
这位素有“银狐”之称的老人,仅用了短短三十年便将郑家由普通商户发展到八大盐商之首,富甲一方。
这样一位传奇人物的八十大寿,自然有许多人物前来祝贺。
只是,林珂没想到的是,林如海也来了。
看着林珂满脸的垂头丧气,林如海抚须笑道:“珂儿,这般大事可非小孩子顽闹,断然不可能任你施为。否则,若你有了三长两短,为师如何面对故友?”
林珂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他一直以来都以为一切尽在掌握,然而半路却杀出个林如海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让他总有种被人牢牢握在手掌心的感觉,他既不喜欢这种感觉。
此外,还有那个一直在旁边面带笑容看着他的老家伙,林珂总觉得那笑容里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
终于,林珂忍无可忍道:“张大人,你一直看着我作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