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蜀两军,彼此的对峙,还在继续。
期间,魏国数次主动挑战。然而面对他们的主动出击,蜀军稳如老狗,只是坚守不战。
深沟高垒之下,大寨营门始终紧闭。
强劲的诸葛连弩,永远守护在最前沿。管你谁来挑战,胆敢越雷池一步,立即万箭齐发。
悍如猛虎般的破甲能力,即便魏军的骑兵,也都心惊胆寒。
没办法,营门紧闭,根本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任你魏国的骑兵,再怎么骁勇。可没有机会跨越壁垒防线,冲锋不起来,终究一切都是枉然。
曾几何时,蜀军急切,意在速战。
反观眼下,角色互换,倒是魏军越发着急了。
当然,蜀国在此期间,也并没有闲着。按照李牧的设计,针对司马懿的书信轰炸,基本就没有断过。
回不回复,回什么,其实并不重要。
一封封看似驴唇不对马嘴的书信,主打的就是一个针对你魏国将帅的惴惴不安。
不得不说,司马懿被折腾得不行。
对于这些书信,他隐匿不是,暴露也不是。隐匿的话,只会加重军中诸将对于他的怀疑。可一旦公布,关键信中所言,又让所有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此刻,司马懿彻底疲惫了。
最让他头疼的,还是指不定什么时候,李牧又派遣蜀使送来一封他貌似有着通敌嫌疑罪证的书信。
这让司马懿越发精神紧张,每天觉都睡不好。
即便他提前作出安排,司马师、司马昭在自己休息的时候,时刻提防蜀军的来信。然而心中的惴惴不安,仍旧让他每一次睡去,总是不自觉的突然惊醒、噩梦连连。
“诸葛村夫,你是真损。”
“另外,你特么到底有病没病啊?”
不得不说,素来以稳健著称的司马懿,难得愤怒。曾经,他一直遭受蜀军的谩骂,不为所动。
如今,彻底换成他骂别人。
短短数日,诸葛亮以及他的八辈祖宗,基本就都被司马懿多番问候了个遍。
倒是诸葛亮,每日饮食起居,在李牧的监督下越发规律。
之前羸弱不堪的身体,如今已经基本痊愈。
不得不说,李牧是真有才华。数日之前,自己登楼装病,也是他的设计。
照理说,诸葛亮不认为自己瞒得住司马懿。
就算羸弱的模样,自己装得了。可身体调整以后,那种病态,早已逝去不见。
万没想到,李牧一番打扮,硬是把自己搞成了病鬼般的模样。
如今想来,当时看到铜镜里的自己,诸葛亮都害怕了。
只是身处古代,他哪里知道。类似这样的化妆手段,放到一千多年后的现代,根本就是小儿科。
“汉兴,我是不是又该给司马懿写信了。”
“不急嘛,丞相。”此刻的李牧,信手把玩着诸葛亮的羽扇:“且让司马懿,再多睡一会儿也罢。”
“哈哈哈哈。”
诸葛亮大笑。
自从李牧到来,类似这样的开心,仿佛从未断过。
魏国帝都,洛阳。
夜晚的皇宫后院,华灯初上。
魏明帝曹睿半卧榻间,一边吃着自己父亲生前最喜欢的葡萄,另一边眉头微蹙的看着手中前线诸将送来的秘密奏报。
算到如今,已经是第三天了。
除了身为偏将军的夏侯霸,副都督郭淮、将军孙礼、乐郴、张虎等人的书信,今天也都纷纷而至。
此时,他双眼微眯,突然一声嗤笑。
信口一吐,整齐的葡萄皮,“啪”得一声精准落入玉盘之中。
“陛下,何事发笑?”
“莫多问,朕便说了,怕你们也不懂。”
面对女官的询问,曹睿并不想过多解释。
诸将的书信,他都看了。
除了夏侯霸措辞犀利,真实弹劾司马懿之外。其余的诸将,仿佛众口陈词。
貌似弹劾,实则就只是在阐述前线近来发生的事故。
对于他们的用心,曹睿再清楚不过。
很显然,夏侯霸为了削夺司马懿的兵权,可谓用心良苦。他拉拢诸将,意在对司马懿,形成合围之势。
然而,军中诸将的态度。是既不想得罪他,也不想得罪司马懿。
“我们就事论事,至于谁对谁错,不予评价。只把前线最真实的情况,如实反映。请陛下恕我等愚钝,至于具体怎么说,全听陛下圣意裁决。”
诸将心声如此,曹睿看得懂,试问如何不笑。
然而下一刻,他脸上的笑容,突然凝滞。只因这些书信,包括夏侯霸在内,都传达了一个共同的讯息点。
没错,诸葛亮病了。
而且是病入膏肓,不久于人世。
刹那,曹睿的心头,扬起一抹难以平复的波澜。
他突然意识到,随着诸葛亮的即将离世。身为皇帝的自己,也该为接下来的棋局,提前做出布置和准备了。
没错,不管司马懿有没有罪。
如今的他,为了稳固住手中的皇权。势必要想办法,尽快夺回由司马懿执掌的军权。
“可是,具体要怎么做呢?”
曹睿明眸微沉,下意识放下了手中没有送入口中的葡萄。
此时,他又拿起了夏侯霸送给自己的密信。
书信中的内容,措辞依旧慷慨。然而曹睿看在眼中,脸上却满是唏嘘般的嗔笑。
“通敌之罪,说来容易。”
“夏侯霸,你这个愚蠢的家伙。真当朕一言九鼎,说削司马懿手中的兵权,就能轻易削的么?”
回想往昔,曹睿不禁一声苦叹。
的确,当年司马懿统帅雍凉的时候,自己是借助诸葛亮散布在朝中的流言。
以巡游之名,把司马懿拿下了。
然而那时候的情况,能和现在比么?
一者,那时候的雍凉,并无战事。自己哪怕出京巡游,亦是合情合理。
反观如今,前线战事胶着。
就算自己悍不畏死,朝中世家权贵的党羽。势必会以圣驾安危作为理由,阻止自己西行奔赴、故技重施。
对此,曹睿心里,再清楚不过。
再者,如今的司马懿,已经掌兵十余年。
其他不论,单是阻挡诸葛亮数次北伐的卓著功勋。试问又岂是当年,他司马懿初掌雍凉兵权的时候可比。
军中威望,此时不容撼动。
纵有通敌之嫌疑,此时的司马懿,亦非彼时可比。自己如今想要削去他的兵权,除非有他通敌的确凿证据。否则光是朝中支持他司马懿的权贵那一关,自己就休想过得去。
然而说到司马懿通敌的确凿证据,曹睿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天方夜谭……”
他信手一丢,已经把夏侯霸慷慨陈词的密信,甩在了地上。
说让他到了军前,要为自己分忧。殊不知这小子,根本做事瞻前不顾后。
貌似在为自己着想,实则和诸将一样,都是把球踢给了自己。
“蠢材!”
此刻的曹睿,不自觉骂了句。
下一刻,他双眸紧闭,微微扶额。
没办法,接下来的棋如何布局,还得靠自己想。
“想要削夺司马懿的军权,朝中支持他的士家权贵党羽,无疑是最难对付的……”
曹睿犯难,突然明眸一闪。
“是了,他们是最难对付的。然而,朕如何不能利用他们,此番为朕所用。”
想到这里,聪慧的魏明帝突然笑了。
这一笑,透着难以言喻的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