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言!一派胡言!!!”
刹那,司马昭声色俱厉,怒拍桌案。
反观李牧,神色迥然。
稍稍沉吟之余,不禁岿然一笑。
“到底是不是如我所言,少将军心里,我想应该明白。”
“我明白个屁!!!”
司马昭震怒,虎目圆睁。
平心而论,李牧的话是有道理的。然而事情的结果,始终让他实在难以相信。
昔日的河内司马家,借助辅弼大功,如日中天。
即便颍川独霸曹魏王朝多年的四大家族,荀钟陈韩,也要彻底被他踩在脚下。
那时,明明能够借此机会,获得大权。
哪有轻言放弃,反而选择隐蔽蛰伏的道理。回想往昔,若真逼迫献帝禅位的大功,落在司马懿的手中。
司马昭觉得,以父亲的睿智。
历经多年的苦心经营,未必不能将朝中悉数权利,尽揽于手。
似此,何必如今还要受到来自曹魏亲族的钳制和明里暗里的多番打压,酿成莫大不可收拾的残局与大祸。
眼看司马昭如此,李牧双眸微沉。
此刻的他,早已伸进衣袖的手,突然停滞。稍稍思隼,嘴角微微上扬起一抹似有若无般的浅笑。
伴随着一声隐没般的呼吸,袖口里的手,此时也已再度翻了出来。
“少将军可知,此番我在凉亭设宴,为何偏偏选择找你?”
“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司马昭转目过来,双眸微眯的审视着李牧。
再看李牧,竟不自禁苦笑,之后穆然般的摇了摇头。
“照理说,如果单论睿智的话。我应该是找机会,谋求与令尊一见。可思隼多时,我还是选择了放弃。除了机遇难寻,就是你的确有他恰恰缺少的东西。”
“我父亲缺少,可我却拥有的东西?”
闻言,司马昭眉头紧蹙。
望着李牧气定神闲般的一双明眸,突然满心振奋并且疑惑。
“是啊。”
李牧苦叹,突然举目眺望远方,目光深邃。
“这件他所缺少的东西,与本身令尊的资质或者睿智,实在全无关联。然而恰恰也就是这种东西的缺失,让他裹足难前。哪怕终其一生,势必都要受人钳制。”
“……”
司马昭默然。
此时的他,即便想破脑袋,也猜不透李牧的心思。
反观李牧,一脸笑容的回眸过来。此时迥然般的目光,直视眼前的司马昭。
“少将军,天色不早,还是早早回去吧。”
他看着司马昭,黯然的明眸,突然掠过一抹倾羡般的异彩。
闻言,司马昭脸颊的肌肉,不断抽动。
他沉吟良久,最终还是决然般的把心猛然一横。
“你说,我比我父亲,多了件东西。我希望你,还是能在我走之前,可以和我说清楚。”
“呵呵。”
闻言,李牧苦笑,摇了摇头。
“不是我不告诉少将军,就怕我即便是说了。如今的你,怕也未必肯信。”
说着,他忽的话锋一转。
“少将军,我看您与其听我说,倒不如回去面见令尊。看看他对曾经,到底是何所言。若我思虑不错,届时听了他的话。想必您心中的疑问,也就自然迎刃而解了。”
“嗯?”
闻言,司马昭眉头蹙得更紧。
不得不说,李牧此时的故作仪态,的确让他由衷不爽。可是司马昭又不得不选择承认,如今二人的关系,彼此对立。
或许就像李牧说的,即便明言,自己也真的未必肯信。
思虑良久,司马昭紧蹙眉头,终于下定了决心。
没错,先回去。
对于曾经的事情,现在的他,也时候该去询问一下老父亲了。
“似如此,今天我就先放过你。”司马昭回眸,怒瞪李牧“日后战场相会,定与你再见高低。”
“不用战场,我相信不久之后,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什么?!?”
一句话,瞬间让司马昭愣住。
反观李牧,一脸春风的走上前来。突然从腰间,取出一支笛子塞到他的手中。
“你这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倘若日后少将军想要见我。只需来这凉亭,使人吹响此物。我听到声音,必于翌日这个时候,赴会相见。”
“哈,笑话。你觉得,我会主动约见你?别做梦了!”
司马昭一声冷笑,满脸讥讽。
李牧对此,也不生气。反而意味深长的目光,充满平静的看着司马昭的脸。
“少将军,还是拿着吧。信我的话,准没错。”
“你!!!”
司马昭气得嘴角激烈颤抖。
然而看着李牧此时,送到自己眼前的笛子。他沉吟多时,最终还是把笛子一把夺过。
很快,他的背影抵达山下。
随着一声高龄,五百随行魏军,纵马而去。
急促的马蹄,刹那掀起遮天蔽日般的滚滚黄沙。很快,便逐渐消失在了不可触及般的远方。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原本站在山下的姜维,也已走进凉亭。
眼看李牧无恙,此刻的他,终于呼出一口浊气。
“贤弟,怎么样?”
“呵呵……”
闻言,李牧目光仍旧望着魏军消失的远方,不觉苦笑。
反观姜维,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莫非,事情办得不顺利?”
“哪有此事。”李牧摆了摆手:“或许更确切地说,办得有些太过顺利。即便是我自己,都有些自我怀疑罢了。”
“这……”
面对李牧此时的感慨,姜维瞬间有些不置可否。
“既然明明顺利,为何贤弟,还要在此望而兴叹?”
“唉。”
闻言,李牧一脸无奈。
突然望着司马昭离去的背影,一股莫名的感慨涌上心头。
然而,他马上调整思绪。回眸过来,望向姜维。
“哦对了,兄长。我们原本计划拟定下的安排,最终进行得怎么样了?”
“贤弟放心,愚兄早已安排妥当。此番也多亏了你,拖住了他司马昭这么久的时间。”
“呵呵……”
眼看姜维庆幸,李牧却不禁一声嗤笑。
“拖住此人,何其容易。也怪我,曾经真的高看了他。”想到这里,李牧穆然摇头,叹道:“记得,丞相昔日就曾经对我说起,关于马谡的事情。”
“马谡?!?”
此刻,姜维彻底蒙了。
他不明白,如今的事情,怎么突然又能和马谡扯上关系。
“是啊。”李牧点头,感慨道:“丞相说,昔日先主,曾多番嘱托过他。说马谡此人,言过其实。可无论是世人,还是我和丞相,全都错会了先主的意思。马谡虽不可大用,但并非是不能用。”
说着,他目光陡然沉下,突然话锋一转。
“反观这司马昭,才是妄为冢虎之子,犹如蠢猪笨牛。”
“这……”
闻言,姜维惊住。
再看李牧,回眸过来,此时一脸笃信。
“兄长,记着愚弟今日的话。有此人在,别管司马懿和他河内司马家目下何等风光。早晚必定受此子愚蠢所累,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