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
刹那，诸葛亮神色巨变。
望着他一双老迈明眸的不断变化，李牧的态度，此刻倒显得十分平静。
“怎么，难道丞相觉得，汉兴没有担当监军的能力么？”
“这和能力无关。”诸葛亮摇头，情绪刹那有些激动：“行军可与之前我让你代为统帅不是一码事，况且此番还是长途作战，凶险绝非一般可比。稍有差池，只怕……”
“如果丞相还能找出比我更合适的人，我愿意接受丞相的安排。”
“我……”
一句话，让诸葛亮无言以对。
没错，时值此时，他还真找不出比李牧更合适的人。
再看李牧，淡然一笑。
“如果没有，就请丞相速做决断。毕竟，如今留给我们大军的时间，实在不多了。”
“嗯……”
闻言，诸葛亮面露沉吟。
思隼良久，终究还是苦叹一声。
“罢了。”他无奈摇头，明眸顺势一转，望向身边军士：“传我的命令，召姜维前来见我。”
……
拿下漆县，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毕竟时机掌握得好，前线魏军方遭挫败。随着西都沦陷的消息逐渐散开，雍凉二州各地的魏国守军，很快人心惶惶。
此时的夏侯霸，还未抵达自己的目的地陇西，沿途就又收到了崭新的战报。
没错，新平郡的治所漆县，已于昨日失守。
突如其来的消息，令夏侯霸震惊。
毕竟谁会想到，原本应该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蜀军，竟又突然会对雍凉发难。一队骁悍的骑兵，连夜奔袭，之后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距离长安百余里外的漆县境内。
大军随后四面合围，把小小漆县围堵得水泄不通。
县城守将，畏蜀如虎。
在蜀军抵达合围之下，坚持了仅仅不到两个时辰，最终就已草草的开城投降拉下此战的帷幕。
“蜀军的动作，未免也太快了。”
闻听消息，夏侯霸汗颜不已。
不知为何，此时的他，竟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夏侯渊。
长途奔袭，蜀军此番居然沿用了自己父亲曾经收复雍凉时候的闪电战打法。
速度之快，简直令人措不及防。
“这下完了……”
刹那，夏侯霸的一颗心，跌入谷底。
本想着，长安丢失，自己能借助回归雍凉固守扳回一局。如此做法，既可以逃脱朝廷的追责，还可以对蜀军形成三面夹击之势。
万没想到，自己苦心筹谋，居然又被蜀军抢先一步。
随着漆县的失守，此时的夏侯霸，已经有了明显的直觉。那就是蜀军接下来，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吃下整个新平郡。
一旦新平沦陷，等同于长安的后方，蜀军又建立起了另外的一处根据地。
届时周边诸郡命运怎样，他不知道。
不过有一点，他能确定。那就是自己的三面合围之计，等同于彻底流产，以失败告终。
关键是，对于这样的结局，如今的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此时折返去救新平，只会疲于奔命。反观蜀军，以逸待劳。况且就以自己麾下的区区数千人马，试问又岂能是连番取胜、军心大振的蜀军对手？
没办法，只能放弃不救。
或许更确切地说，如今的他，是真的救不了。而这也就导致，新平郡的丢失，已经是注定了的。
想到这里，夏侯霸一脸苦闷。
回想此前自己的计划，诸葛亮发兵长安攻打函谷关，自己还可在雍凉袭击蜀军的后方、伺机而动。然而眼下，随着新平郡的整体注定陷落。未来自己想要再打长安，首先就要先跨越或者拿下新平郡才行。
“可是新平郡一旦完全落入蜀军之手，届时我还拿得回来么？”
夏侯霸紧锁眉头。
对于这件事的结果，他甚至想都不用想。
“唉，奇计已破。就目前的情势看来，三面夹击是没可能了。如今能保证雍凉大部分国土不丢，或许就已经很不错了。”
想到这里，夏侯霸扬天苦叹。
没办法，蜀军动作之快，远超他的想象。如今再度占据先机，令自己已经完全无的放矢。
“传我的命令，大军疾行，速速赶往陇西驻守。”
尽管高举手中战刀，下达进军的命令。
然而夏侯霸说话的声音，却突然显得那么的苍然无力。
此刻，新平郡治所，漆县县城内。
一举攻破县城的姜维，正和李牧在城内的县衙大堂开心快乐的彼此推杯换盏。
“此番我军大胜，一举拿下漆县，皆贤弟筹谋之功。”
说着，他高举酒杯。
“来，贤弟，愚兄再敬你一杯。”
“哪里，全靠兄长用兵入神，麾下将士奋力。”
言毕，二人酒杯碰在一起。
“啊，这酒喝得，痛快。”
此刻的姜维，难掩心中激荡。
一杯饮毕，再度一脸憧憬的看向李牧。
“贤弟啊，目前漆县已下。如果不趁此时拿下整个新平郡，岂不太可惜了么？”
闻言，李牧一笑。
“新平郡的治所，都被我们拿下了。其余周边，收拾起来岂不易如反掌。依弟愚见，与其一一攻取，不若攻心为上。”
“哦？”
闻言，姜维立即燃起浓厚的兴趣。
再看李牧，满脸从容。
“此计，说来也简单。只需把我军拿下漆县的消息，就此散布出去，先寒周遭曹魏守军之心。如此，我料不出数日，可见成效。届时归降者，我们予以厚待。冥顽不灵者，再以兵戈震慑，可也。”
“妙，甚妙。”
闻言，姜维大喜。
当即传下命令，按照李牧之谋，部署行事。
果不其然，短短朔日。新平郡其他各处关隘，听闻治所漆县已经陷落的消息，纷纷递上降表。
当然，决心负隅顽抗的，自然也有。
然而这些守将，尤岂是姜维的对手。只是简单攻取，很快就将他们一一扫平。
不过半月光景，整个新平郡，便被蜀军悉数收入囊中。
“接下来，就是周遭诸郡。不如，我们便已如今的新平郡作为圆心，将他们一并收复了也罢。”
“嗯，话是这么说，不过……”
面对姜维的慷慨激昂，李牧的眉头却不觉微蹙了起来。
恰逢就在此时，军中探马传来奏报。言曹魏原副都督兼任雍州刺史的郭淮，已经率领大军抵达广魏郡。另有消息，来自于西都长安前线。那就是此时的魏明帝曹睿，已经听说了长安陷落的消息。
如今的他，已经有了圣断决议。
定要亲率大军，御驾亲征。
“曹睿居然亲自要来，开玩笑的吧？”
“不，这绝对不是玩笑。”李牧摇头，双眸透着坚定：“这位大魏天子，比我们想象中要高明得多。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一定会来。而且，绝对是赶在今年的凛冬到来之前。”
“严冬兴兵？这恐怕，不合战略之法吧？”
对此，姜维表示不能理解。
闻言，李牧苦笑。
“兄长，战略之法，是可以变通的。兵法写在书上，但更要落在实践之上。”话到此处，李牧眼神格外肃然：“相信我的话，这样的事情，曹睿绝对做得出。就因为，他不做失地的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