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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商铺

    唐暖想将她的财产整合后并入唐昭的产业,这是她主观上乐意的事情,同时也是客观上的局势所迫。

    向家能否在晋阳平步青云不好说,但向家大房如今确实有些前后不继,和唐家一样,富贵时是清高的,落难了也十分现实。更巧的是,唐权娶了柳霞,向玄因娶了柳霞的女儿。

    “我当个小老板,省心省力,坐吃分红,虽然占了阿月便宜,但谁让我是堂姊呢!你们虽是她的伙计,都给我保密,谁让我们是一家人呢!”

    伤员甲乙相互补充,详细将此行的事说了清楚。

    唐昭正想着后面该如何安排,静室的门被暴力踹开,一女子单手叉腰,指着她道:“你就是文交带回来的女人?”

    “???”

    一脸困惑,唐昭不否认自己是向友带回来的人,可眼前女子的话明显误会了什么。

    “女郎误会了,听闻贵村救了在下的族人,我是来确认的。”

    “确认?”叉腰女子走近,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唐昭,“你是唐家人?”

    “正是。我叫唐明微,姐姐是?”

    “何玉。”

    女子收回视线,“原来如此,他们的伤也差不多了,你们唐家高门大户,就请把人带走,趁早离开吧。”

    “当然。”唐昭正要应下。

    向友急匆匆跑了进来,“阿玉,你干什么?明微她们是我的贵客。”

    眼见何玉再度变脸,向友却立即看向唐昭说:“世妹见谅,阿玉是乡野之人,得罪之处,我代为请罪。”

    唐昭连忙摇头,“姊夫误会了,何玉姐路过而已,是我想请她找你,承蒙你和村民相助,但时间不等人,我正要带着伙计告辞。此番救命之恩,若你们信得过在下,唐家日后再报。若是信不过,小女子一行也有些行李,权当向村民们聊表谢意。”

    “不必,我们是随手救人,你的钱留着自己花吧。”何玉拒绝。

    “何玉!”向友将人一扯,接着看向唐昭,“世妹说哪里话!你既叫我一声姊夫,我们便是一家人,何必言谢。不过,世妹现在要离开,这是为何?”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丁秀芳的声音响起,“向文交,我们本来就要离开了。怎么,你救了她的伙计,我们就得留下报恩不成?”

    “你又是谁?”何玉转身逼问道。

    “嗯?”丁秀芳眉头微皱,但很快舒展开来,“小村姑莫要误会了,我丁秀芳不至于谁都看得上。”

    何玉闻言,恼怒中却放下心来。

    向友脸色不好,但还是避开丁秀芳的视线,看着伤员说:“世妹,他们的伤尚未痊愈,何必急于一时?”

    不等唐昭说话,当事人立即表态:“郎主,我们无碍。休养这么久,我们早待不住了。”

    唐昭点头,转身看向向友和何玉,“救命之恩,唐昭日后再报。”

    “这……”向文看了看巴不得送客的何玉,妥协道,“世妹执意如此,我也不便强求。但昨日未能尽欢,眼下又是午食时候,请世妹和丁娘子千万用过饭再离开。”

    午餐是比较正式的。

    向友是少堡主,他上面自然还有一位堡主。

    何玉的父亲,何强,早年是位江湖人,受伤后回到家乡,赶上兵祸匪祸,组织村民建造了坞壁,出任堡主。

    何强才四十多岁,但习武受伤的缘故,苍颜白发佝偻背,不知情的会以为他是何玉的祖父。

    何强身体老了,精神头却完足,一双眼睛如鹰似虎。

    席上何玉多次劝诫,他仍连饮数杯,也就是唐昭和丁秀芳都是娇客,否则他怕是无醉不欢。

    身为父亲,日渐察觉到身体的衰朽,何强是着急女儿的未来的。哪怕是送客酒,他眼里更多还是自己的孩子。

    他朝向友推过去酒杯,酒水洒到向文交的手上,何强问:“给个实在话,我知道你的出身,你看得起我们父女,今天就把婚结了,正好贵客在做个见证。若是看不起我们,老子也不见得多看得起你,就当我阿玉做了糊涂好事。”

    此话一出,丁秀芳眼前一亮,不自觉示意唐昭好戏来了。

    向友十分尴尬,何玉期待了一瞬间,立即抱歉道:“我阿父醉了,文交你别当真。”

    说着她拉起何强,“阿父你别喝了,身体要紧,该去药浴了。”

    父女离席,向友解释道:“老人家沉疴缠身,好在有鬼医的药浴,一日好过一日了。”

    鬼医?唐昭暗暗留心。

    丁秀芳使性子才免了向友亲自送行,奈何天公不作美,一行人刚走到村口,晴天大雨说下就下,负责守卫的村民见状,迟疑了一会儿请众人避雨。

    一行人进屋后,村民只管旁若无人地说自己的话。

    “诶,是说小石头这次出村也有段时间了,怎么还没有回来?”

    “是哦,那小子天真的很,别给人跑腿把命搭上了。”

    “不会的,我看他是傻人有傻福。”

    “唉,都是堡主害的。去年阿玉离开,回来就多了个什么向友。”

    “小石头不一样。”

    ……

    不久,向友带人追了出来。

    “两位世妹,这雨还不知啥时候停,便是停了,这路上也不方便,还是明日再走吧。”

    唐昭再度拒绝,“多谢世兄好意。但哪有暴雨终朝的,等雨稍小,我和伙计要先去城里,倒也没有什么不便。”

    “嗯?”向友微愣,然后反应过来,“原来如此,只不知所为何事?”

    说罢他又马上改口:“世妹不要误会,我毕竟是本地人,或许能帮你。不需要的话,就请世妹万事小心,有任何需求只管和我说。”

    送走向友,丁秀芳打趣道:“这人还挺热心。”

    在门口戒备的白露看着还在淅淅沥沥的雨,评价重新放晴的天空道:“假晴。”

    唐昭笑着回头看向三位伙计。

    丁秀芳也看过来,“所以,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又要去城里了?这刚摆脱麻烦人就遇上倾盆大雨,说实在的,怎么想都不是好兆头!”

    唐昭将伙计的目的稍作介绍。

    丁秀芳神情复杂地问道:“这位真是你堂姊,而不是你再生父母?不过……”

    正说着丁秀芳再度看向伙计,“你们确定是普通贼寇吗?”

    三人不解。

    丁秀芳笑道:“看来你们还不知道,唐家没了,你家郎主也被人追杀。你们是她的下属,池鱼之殃啊。”

    三人不敢相信,尽管知道自己等人并不是真正的唐家下属,但毋庸置疑,比起东家是寻常富豪,每每想到郎主是世家人,总归是有些虚荣的。现在突然来个人告诉他们,唐家没了?小东家也在被人追杀?

    唐昭见状,承认了自家的现状,但还是安慰三人,指出丁秀芳的破绽说,“别忘了时间。他们遭遇劫道可是两个月前。再说了,他们这次会带着家族信物,那是堂姊的需要。以前可是区别开的。真有人这么针对我,我也没机会走到这儿了。”

    丁秀芳坚持己见,“那都两个月了,过去这么久也没人接走他们,这明显有问题啊。”

    对此唐昭也有困惑但之前来不及多问,眼下受伤三人组可以继续说明了。

    首先,他们提到唐昭父母安排在苑陵的人手。

    由于只是为了照顾某个女孩儿对堂姊的关心,作为遇到变故时一个可能有用的后手,所以安排的人手并不多,而且基本上是上了年纪,愿意找个地方养老的人。因此,不能指望他们有什么通天手段。

    退一步说,就算人手众多又怎么样呢?

    唐昭很清楚父母店里的伙计就是普通百姓,就像眼前的受伤三人组,他们不辞辛苦从晋阳来苑陵,说到底只是正常的商业委托,甚至于就是送东西和传口信。

    如此,何必弄得他们是某个严密的组织、又或者都是训练有素的护卫?仔细想想,其实这样已经很令人意外了?

    自王叔到身边伺候以来,唐昭才逐渐知道了父母的生意有多大,每门生意又关乎着多少伙计的生计,初时她还自责,守孝那三年就不该闭门谢客,应该承担起少东家的责任来。

    还是王叔开导了她,王叔或者说她的父母其实一直都在迟疑,迟疑未来要不要让她接手。以她的性情其实不合适经商,这一点唐昭无可辩驳并乐于承认。

    前不久唐湤的安排,一定程度上又印证了他们的另一个担心——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扯远了,受伤三人组继续说明。

    庆幸劫后重生之余,由于涉及到唐暖的资产,理智让他们不敢轻信向友,所以他们是暗中托人给前辈们送了信,来往的信件当然是销毁了,但最后联系依然表明一切顺利。

    说明完成,甲乙丙三人组确信比之前的甲乙二人组更算无遗漏,至于说没人接他们,正常来说事情尚未完成,他们也需要静养。

    更重要的,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们并不希望引起向友的深究,毕竟真说起来,向友作为女大人丈夫的兄长,真想“帮忙”还挺麻烦。

    ……

    伤员甲:有问题吗?

    伤员乙:没有问题。

    伤员丙:不是要进城吗,马上就知道了。亏你们比我工钱多,比我伤势轻,躺这么久,就不知道多联系吗?

    伤员甲、乙:你伤重你了不起,你工钱少你骄傲,你以为找个信得过的中间人容易吗?

    ……

    唐昭宽慰三人不要在意丁秀芳的话,进了城,第一时间给人安置在了医馆,自己和白露去找接头人。

    说是接头,其实就是去唐暖的陪嫁铺子。

    当初唐昭父母安排人手,秉持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原则,直接就安排在了唐暖的店里。

    一番打听,几个铺子无一不是人去楼空。

    “这是出事了还是没出事呢?”同行凑热闹的丁秀芳问道。

    是的,局势其实很明朗了,事情顺利得出乎预料。

    按照左邻右舍的说法,上个月这些铺子已经陆续关门,组成队伍浩浩荡荡离开了。

    “有意思,现在怎么说,马上赶路去晋阳?万一真是一切顺利呢?”丁秀芳又问。

    但可能吗?唐昭就算不懂买卖,在世家大族被太原王迁家、众多豪门大户出逃的现在,她不相信这些铺子能这么快出手。

    “行了,果然一切妥当了,你的人肯定会相互告知才对。现在这情况,如果他们真的是自己关门离开,会不会是中间传信的人出了问题?”丁秀芳分析道。

    唐昭猛然想起,转身问二人道:“你们还记得之前在药庐门口,向友是怎么说的吗?”

    “谁在乎他说啥。”丁秀芳确定自己没认真听,于是乎快问快答。

    白露眼神一凛,“郎主,他知道三人有托人进城,可他们说一直是暗中联系。”

    “他说了这话?”丁秀芳略作迟疑,随即笑道:“那他救人的收费可真不小!现在怎么说,找他对质?”

    或许是经历了樊璋的官匪勾结,唐昭对人心的险恶从此有了更恶意的揣测,就像现在,比起对峙,她更愿意离开。

    “有一说一,那三人行动不便,又在人家的地盘,传信被发现也正常。换句话说,向友真的从中作梗,恐怕没这么容易一句话露出马脚。我们对人印象不好是一回事,仅凭一句话就怀疑对方也不好。”

    丁秀芳见唐昭不说话,又话锋一转为向友开脱。

    然而最根本的原因,或许她也意识到了,对峙不是可行之计。

    “话说,且不说你们沾亲带故,他救了你的伙计,那三人也的确需要继续修养,你为何急着离开?”

    丁秀芳自从被她用西华各种事劈头盖脸以后,一路走来问题愈发多了。

    这个问题唐昭可以回答,所谓姻亲这点关系在她这里是站不住脚的,因此对一个只知其名不知其行的人,她不会信任。

    至于他救了伙计,这事儿本身在她眼里还有待商议,但没有证据且不提。真要说的话,当事人对她的提议没有异议,而且是主动附和。

    何况说,最先提出送客的,乃是堡主的女儿何玉。

    “啧。”提到何玉,丁秀芳虽然当时表现得不在意,但现在被恶心到了。

    哦,恶心的事岂止这一件,还有早上的钿合金钗。

    天啊,怎么会有第一次见面的男人就这么嚣张送这么嚣张的礼物?和他一比,只进不出饕餮似的吕大善都显得温文尔雅彬彬有礼了。

    笑话,我那是务实和随意,而且再怎么也知道分寸。若是吕美在此,大概是会如此反驳的。

    唐昭点头。想到向友的嘀咕,以三家人的身份,钿合金钗确实只能算区区俗物,但男女之间,没点交情根本就压不住这嚣张的俗礼。

    该说自小被雪藏的向友可能不懂人情世故吗?

    有可能。

    但纵容下人炫耀似地当面打开,怎么看对方也不会蠢到这个地步。毕竟不在乎她的感受也就算了,丁秀芳背后的丁家门槛可远比向家高。

    “所以,我们现在怎么说?”丁秀芳最后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