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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夫人拉着我来到二小姐面前,笑道:“这是念英,你应该见过她。她的弟弟是念杰,你也见过,他们是你的堂妹堂弟。”我心想,那念杰应该就是小王爷,却是爱出风头;而这位姐姐,倒显得乖巧伶俐。
如今,我根本没心思认什么堂弟堂妹的,对于王侯家的贵族子女,我也无意攀附,只想着如何能与大夫人单独谈话。看到小环与二小姐毫无离开的意思,我便直接开口:“大夫人,能否让我单独与您谈谈?”
大夫人听后,却有些不悦:“你还叫我大夫人?我是你亲娘啊。不过,也不能怪你,毕竟多年未见,一时让你改口确实不易。”
说完,她又转头对二小姐和小环道:“念英,小环,你们先出去,让我们母子二人好好聊聊。”
二小姐与小环退了出去。大夫人坐下,我便直言:“母亲大人,我有件事想请求您帮忙。”
大夫人笑道:“还说什么请不请求的,别说一件事,就算是千件万件,我也愿意帮你。快说说,是什么事?”
我低声道:“之前挟持我的那人,现在被抓进了大牢。我只希望能把那人放出来,您有没有什么办法?”
大夫人脸色一沉:“那不行!这绑匪差点害得我们母子再次分离,怎能轻易放过?”
我解释道:“我如今不是安然无恙吗?虽然那人绑架了我,但是并未伤我分毫。况且,事情是因为我与小王爷同行而起,那人其实并非针对的是我。”
大夫人叹道:“那是因为你被及时救出。若是你被带到他们的老巢,谁知道会遭受怎样的折磨,甚至可能丧命!我好不容易才与你重逢,怎能再承受骨肉分离的痛苦?” 说着,她眼眶微红。
我赶忙安慰:“我现在不是平安无事吗?您别伤心了。”
大夫人拭泪,继续说道:“你爹当年也是因为这伙人丧命,害得我们母子多年分离。现在你却想让我放了那人,我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的你爹?”
听到此,我不忍再让她难过,便不再继续恳求,心想或许还有别的办法。便改口道:“您别生气,就当我没提过此事,我不该让您难过的。”
她柔声说道:“念秋,你心地善良,却不知这世道有多险恶。”
看来大夫人是不会帮忙了,我只得告辞,另寻他法。出了大夫人房间,我满腹愁绪,一脸沮丧,快步离开王府。
行至池边,忽听身后有人说道:“怎么了,见了母亲却不开心?”一听,是二小姐,她的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我懒得回头,更无心回应,只想回到宅子,寻求救人对策,当下只是随口淡淡回道:“没什么不高兴的。”说完便径直往前走。
谁料她竟跟了上来,笑道:“你那脸上,分明写着不高兴呢。”
我无奈搪塞:“我现在还有要紧事,不便多说。”边说边加快步伐往府外奔走。
二小姐却不依不饶,追问:“你走那么急做什么?能有什么要紧的事呢?说来听听,兴许我能帮你。”
她这话倒让我心生一丝希望,不如全盘向她托出,说不定她真的有什么法子,即使她无法,也好摆脱她现在这般纠缠。于是我停下脚步,试探道:“我想救出牢里的一个人,你有办法吗?”
二小姐沉思片刻,道:“这事确实不好办。噢,我明白了,刚才你就是为这事找大夫人吧?她不同意,所以你愁眉不展。”
我急忙叮嘱:“你可别告诉别人。”我心中暗自担忧,若她不愿保密,事情恐怕更难办。
她笑道:“放心吧,我像是那种告密的人吗?再说,你这事也不是没有办法。”
听她这么说,却有了一丝希望,我忙问:“什么办法?”
她自信满满地答道:“只要我拿到我爹的令牌,什么人都能带走。”
我略显无奈:“问题是,怎么拿得到令牌?”
她轻笑道:“这还不简单?”
我惊讶:“你说简单?”
她笑着说道:“当然,等我爹不在书房时,随手拿了不就行了?”
我急忙问:“那你能帮我拿吗?”
她斜眼看着我:“可以倒是可以,不过你要拿什么来谢我。”
我心想她身为王府千金,什么也不缺,我又能拿出什么她会看得上呢?一时语塞。
二小姐见状,笑道:“瞧你,傻了吧。我不过是逗你玩的。”
我忙问:“那你真的愿意帮忙吗?”
她答道:“当然,你以为我开玩笑?不过这个人情你要记着,日后我想到了,再找你讨还。”
我感激道:“那是当然,只要能救人,他日您有什么吩咐,我一定竭尽全力。”
她说道:“你这口气倒像我爹的下属,听得我耳朵都快生茧了。”
我顺势转移话题:“那什么时候能拿到令牌?”
她说道:“别急着催,这两天我爹一直在家,等他出门了我再去拿,到时找你。”
我感激道:“那就麻烦二小姐了,我先告辞。”
二小姐似乎有些不悦:“你这个人真是的,刚答应帮你,你却急着走。”
我解释道:“我不是急着要走,只是你们王府人多,看着我们现在商量什么这么久,恐心生疑惑,报告了王爷,岂不是多生事端。”
她点头道:“这话也有理,那你回去吧。”
我谢过并告辞二小姐,离开了王府,一路上我却也有一丝疑虑,这二小姐怎么会平白无故来帮忙呢?对她来说,我也只是一个不太熟悉的陌生人,她凭什么要帮我偷令牌呢?也许对于一个深居王府宅邸的千金小姐,觉得这事新鲜刺激好玩。也许她只是捉弄我随便说说的玩笑话,并未当真。这般想着,却也对此不抱什么希望。
思绪纷乱间,我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徐若枫的宅邸。见到他,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他,包括大夫人拒绝帮忙和二小姐打算偷令牌的事。我问:“你觉得二小姐会帮我偷令牌吗?”
徐若枫思索片刻,说道:“这个也不好说。即使她真的帮你偷了令牌,事后汉南王一旦发现,她顶多挨一顿责骂,但你却有可能被关进大牢。”
我沉重地点头:“我也想过这点,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因我而丧命。”
徐若枫叹道:“可你有没有想过,大夫人若知道你出事,她该有多伤心?你就忍心让她再度承受失去儿子的痛苦?”
我低声说道:“我本就不是她的亲生儿子,我也不属于这个世界。既然来到这里,看到有人因我遭遇不幸,我岂能袖手旁观?”
徐若枫叹了一口气:“你若真这么决定,后果我来承担。大王爷对我有恩,我还未报答。”
我连忙摇头:“怎么能让承担呢?将监牢的姑娘换成你,这岂不是跟没救一样,你也好,她也好,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分别呢?何况你从一开始就对我这么好,我怎能让你担罪。”
徐若枫平静地说道:“你说得对,要不是我抓了那姑娘,她或许早就逃走了。”
我摇头道:“你只是履行职责,乃是无心之过,又何必这样说,当初我也是一时情急才这样说,事以至此,还提此做什么。”
我们也没再说什么,如今这一切也只是捕风捉影,人还没救,就在这里高谈什么谁来承担后果,当务之急,还是计划该怎样去救人。
如此数日,却也不见二小姐音信,我想她爹怎么一连数日不出门,或是二小姐只是说着好玩,早已忘了此事。我想也不能将赌注全押在二小姐身上,也得另寻办法。我也想过去那姑娘大本营通知她的同伙,让他们来营救,但是想想,这岂不是正好中了小王爷的计。也曾想过伪造令牌什么的,可是我却连令牌什么样也没见过。还想过一些更糟糕的计划,都一一否决,一旦事败,便如打草惊蛇,只得断了那些念头。
某日,我决定亲自去大牢探望那位姑娘,带了些吃食和银两,以贿赂狱吏,希望他们能善待她。走进监房时,见她满身污渍,神情却比之前清醒许多,想必是药效已过。
她依旧冷冷地看着我,声音嘶哑:“你来做什么?”
我轻声问:“你伤好些了吗?”
她沉默不语。我递上食物,说道:“我给你带了些吃的。”
她疑惑地看着我,声音低沉:“你究竟有什么目的?想从我这里套出什么话?”
我叹了一口气,平静地说道:“我没有其他目的,只是想让你吃些好的。”
她依旧警惕地看着我,没有接过食物。我原本想告诉她,自己正在设法救她出去,但又怕承诺无法兑现,给她带来空欢喜。上次也是情急之下随口说出,她或许根本没听见。
我只能柔声说道:“你保重,不久之后,你或许能获得自由。”
她依旧沉默,只是凝视着我。
这时,狱吏催促我离开。我应了一声,转身对她道:“我先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离开监牢前,我将带来的银两分给了狱吏,叮嘱他们好好照顾她。走出监牢,心里依然充满了不确定性,不知道这条救人的路究竟还有没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