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外，舒窈看着招娣笑眯眯的向她道谢，便知道招娣顺利的过了王上的关，心中自是也为她高兴。
招娣急着回去，因此，只聊了两句便结束了话题。
招娣转身离开前，微微凑近舒窈，压低声音说道：
“对了，舒窈姐姐，我以后不叫招娣了！王上为我赐了新名：沐芳。”
“王上说，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虽然有些听不懂，但一定是极好的寓意！为我而取的名字！”
舒窈看着眼前满眼笑意的沐芳，也跟着笑了起来，应和道：
“是是是，极好的名字。”
沐芳却有些紧张的拉了拉舒窈的衣角，小声对着：
“舒窈姐姐你小点声，名字暂时要保密的！我只告诉了舒窈姐姐你哦！”
舒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
看着沐芳渐渐远去的背影，舒窈的思绪也跟着飘远了一些：
她是被王上从泥潭里救回来的。
大雍的宫女一般十三岁左右入宫，正常情况下二十五岁出宫。
但也有不一般的情况，比如经过特许后自愿留宫，或被算计强迫留宫。
舒窈正值桃李年华，可五年后出宫一事对她来说只是一个梦。
她之前得罪了人，那人投靠了平昌公主后立即报复了她，做苦力还能咬着牙忍一忍。
可被太监强迫做对食却叫她生不如死！
大雍宫规禁止对食，可私下里的阴晦事是禁不过来的。
尤其是之前的王上不理事，整个王宫明面上是在运行，内里早烂透了。
舒窈并未歧视，可太监终究是与常人不同的，再加上之前的王上那种命令，叫本就心理有异样的太监直接变态了。
这类人或许是受害人，可每一个群体都是良莠不齐的，出现变态也很正常，受害人转身也能变成施害者。
曾经的舒窈便是被撒气的可怜虫。
她也曾反抗、也曾揭露，可最终吃尽苦头的还是她……
她觉得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她不甘心！她绝对不认命！
哪怕最后被折磨至死，她也绝对不会先放弃！
所幸，她等到了。
所幸，现在的王宫明面上没什么变化，暗地里已然不同于往日了，至少，让人有奔头了。
……
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她的名字也是王上取的，
这个名字，寓意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她没有优雅从容的姿态，也没有天真烂漫的性格，她更算不上美好。
但她，想努力去守护更多的美好。
………………………………
寅时六刻，天黑漆漆的，就连明月与群星都躲了起来。
秦元徵自然是去关心看望了太后，虽然太后并不领情，更是直接将秦元徵赶了出去。
秦元徵：……
不是，虽然寡人不会同意放了朱抡的，但她连说都不说就直接赶人吗？
秦元徵回到寝宫后动作利落的略微收拾了一下，刚躺在床榻上，便听到沈瑀难言激动的声音。
秦元徵立即坐了起来，按了按太阳穴。
今晚怕是不用睡了。
秦元徵随手拿了个簪子将头发固定住，披着外袍起了身。
舒窈被他赶去休息了，不过，现在外面的也都是他的人。
秦元徵亲手将宫灯挑亮，将沈瑀唤了进来。
“王上王上！查到了！查出来了！”
沈瑀抱着一摞纸，头发乱糟糟的，眼底一片青黑，眼中更是布满了血丝，嘴唇干裂，不像是只熬了一夜的样子。
秦元徵的视线扫过沈瑀怀着的纸张，能让沈瑀这般模样，又这般激动，恐怕查出来的是账本的事了。
秦元徵倒了杯温水推到了沈瑀面前，温声说道：
“缓一缓，慢慢说。”
沈瑀愣愣的将怀里的一摞纸放下，接过瓷杯后一口饮下，而后下意识地抿了抿依旧有些干巴巴的唇，激动的情绪也恢复了镇静。
“王上恕罪，季玉失礼了。”
沈瑀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看着自家王上的衣着，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刚刚一心都在终于把账理清上，只想着快些禀报给王上，一时竟忘了时间！
沈瑀瞥了一眼外面黑漆漆的夜色，又瞥了一眼王上的衣着，他这是直接将王上闹醒了？
“无妨，先……”
秦元徵的话突然停了下来，他直接将整壶水递给了沈瑀，说道：
“坐下说，渴就自己倒水，别指望寡人伺候你。”
“季玉不敢！”
沈瑀嘴上说着不敢，动作却是毫不犹豫的坐了下来，又饮了一杯水后，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王上，臣能用壶吗？”
“……”
荒唐！恃宠而骄啊！
秦元徵扫了一眼沈瑀的憔悴模样，
“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