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寝宫之内只有四人。
秦元徵起身,一边思索,一边走动着。
梁嘉听话的给自己上药。
岳然依旧一脸冷漠,上药的痛意也没能让他露出其他表情,梁嘉的话也没有引起他的注意,他似乎只关心自己的事,其他的一概不入心。
唯有陆六表情险些失控,虽然他一直在努力成为王上的心腹,但这也太突然了吧!
王上到底在想什么!
陆六觉得,王上特意留他听了这些话,绝对是有意图的!
他接下来要是不能让王上满意,知道这么多事的他怕是要被直接灭口了!
不过,这是不是也说明,王上确实很重视他?
……
秦元徵视线扫过唇角有些僵硬的陆六,落在了岳然身上,开口问道:
“可有活口?”
岳然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
“不必多礼,直接说情况。”
岳然规矩的坐了回去,虽然他觉得王上站着他坐着十分不像话,很想找个时机站起来,但是他听话,王上让他坐,他便坐!
岳然语气一改冷冰冰的常态,颇有些愤恨的说道:
“禁军主力皆被调走,末将等人拼尽全力也只做到拦截,贼人五十九人,六人自尽,其他的……都跑了……末将已封锁消息,还请王上示下。”
岳然的语气到最后全变为了自责,为自己的失职和无能!
“啪嗒”一声,梁嘉手中的瓷瓶落在了地上,药粉撒了一地,她的眼中盛满了愤怒!
梁嘉虽然不太明白具体情况,但她能确定一点:
王上遇刺了!
区区五十九人,竟敢公然闯宫行刺!简直是耻辱!
在禁军主力不在的节骨眼上,这些贼人还真是好盘算!
朱抡余孽可以排除,平昌公主有脑子暂时不会干这种事,
所以,是谁?是谁!
不管是谁,梁嘉都很小心眼的记住了禁军和背后的平昌公主,身为王上亲军竟然连保护王上的头等大事丢在脑后,简直是笑话!
难怪王上隐隐透着些着急,连自己都命都不在自己手中,能不急吗?
其实并不着急的秦元徵若是知道了梁嘉的想法,对此一定会表示:
阿徵我单纯是这种行事风格罢了,只是注重效率,真的没有不安和着急。
可惜,梁嘉不知道,并且投入到了自己的情绪里。
觉得自己得遇伯乐的梁嘉狠狠地共情了,她真心觉得自家王上有点惨,叫她有点心疼……
!!!
心疼是什么鬼!
梁嘉猛地清醒,她就是一个连臣子都算不上,每天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玩命做事的可怜人。
她居然心疼王上!
可是,真的有点担忧。
梁嘉其他的情绪可能是复杂的,但愤怒绝对是真的,为人臣者,君忧臣劳,君辱臣死。
秦元徵随手给梁嘉倒了一杯茶水压惊,转头安抚了岳然一句:
“无妨,仲允做的已经很好了,闯宫行刺的消息要压下,不能外露引起百姓恐慌。”
【叮!】
【任务目标:梁嘉】
【攻略值:22】
【恭喜宿主!还请宿主继续努力!】
【叮!】
【任务目标:郝孚】
【攻略值:24】
【攻略值下降!还请宿主端正态度,认真攻略!】
“……”
许久没有听到提示音,而且是第一次听到两道提示音同时响起。
秦元徵愣了一瞬,他……又有点想念飒飒和小粉了。
秦元徵只愣了一下,便忽视掉了提示音,接着问道:
“仲允,可有看出什么线索?”
“回禀我王,对方极为谨慎,什么线索都没有。”
“刺客的事,禁军不用再查了。”
秦元徵停了一下,看了一眼岳然的伤,还是接着说了下去:
“明日过后,仲允你的首要任务便是操练禁军,这次的事情,寡人不希望有第二次。”
“是,末将明白。”
岳然要禀报的内容说完了,王上也给出了之后的指令。
岳然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在留下来了,他现在心里堵着一口气,他一定要让禁军配得上王上亲军的身份!
想到此,他便直接向王上提出了告退。
秦元徵闻言摆摆手,让岳然离开了。
于是,殿内便只剩下三个人了,陆六不安的挂起了假笑。
不过,秦元徵现在可没心思搭理陆六,他看向梁嘉,开口说道:
“逍遥君遇刺一事,绥之知道多少。”
“回禀我王,毫无线索。此事王上虽然没有交给影衣司去查办,但影衣司也是用心了解过,实在是没思路。”
秦元徵转了一下手上的扳指,凤眼微眯,说道:
“寡人之前也只是有了些许猜测,不过,今日倒是能肯定了。”
梁嘉瞬间心领神会。
王上的意思是今日闯宫行刺和之前行刺逍遥君的是一波人。
可是,这到底是谁的人?
影衣司虽整顿不久,但梁嘉对影衣司的侦查能力还是很自信的。
在这都城之内,藏着一条咬人的毒蛇,影衣司却未察觉到半分!这让梁嘉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
听闻王上遇刺的愤怒已然消退,梁嘉此时无比冷静。
影衣司本来就是隐于暗处的,梁嘉虽然接手只是短短数月,但她知道的消息要比一般人灵通的多。
再加上她极其敏锐的直觉和判断力,她心中已有了猜测。
“王上,他们莫不是别国安插到大雍的探子?”
秦元徵闻言难得的露出了一抹笑意,迎着梁嘉的视线微微点了下头,说道:
“影衣司也该往外走走了,绥之可有准备?”
“谨遵王命。”
“当然,隐秘为主,不必急于求快,稳着走。”
“绥之明白,只是,刺客的事?”
秦元徵垂眸遮下眼中的冷意,说道:
“对方如此小心,怕是什么都查不到,影衣司尽力就好。日后需时刻警惕,对方只要再有行动,必须有所获!”
“再一再二不再三,我大雍的脸面不能让人压在地上反复践踏!”
秦元徵轻轻呼了一口气,语气平静的接着说道:
“无论是哪国的探子,他们目的是试探,可能也有趁乱搅混水的意思,不过,短期之内应该不会再有行动。”
“绥之,派人多盯着点边境,我朝内政不稳,燕齐廖三国难保不会动心思。”
“是!绥之领命。”
梁嘉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劝了一句:
“再过一个时辰该早朝了,王上还是小憩一会儿。”
“嗯,寡人这就歇下,退下吧。”
梁嘉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然后退了出去,余光还不忘扫了眼陆六。
梁嘉依旧不放心陆六,说不上来缘故,就好像是上辈子结了仇似的。
……
秦元徵抬手卸下了头上的小冠,脱了外袍随手一丢,径直走到床榻上踢开了鞋。
掀开被子后,秦元徵双腿微微弯曲,然后用力一蹬,被子缓缓地展开来,并覆盖住他的身体。
秦元徵侧过了身子,头轻轻的在枕头上蹭了两下,便睡了过去。
从头到尾,整个过程完全没理会一旁的陆六。
陆六的心更慌了,他放轻动作将宫灯挑暗,然后轻轻地将王上乱丢的衣物收拾了起来。
王上是个严谨的性格,每件事都极为认真,素日里连脱下来鞋都是直接整整齐齐的摆着。
今日,明显是故意的。
陆六安安静静地候在一旁,低着头,将自己的表情思绪隐藏在了黑暗里。
陆六知道王上贴身的事总习惯自己动手,只要不麻烦,王上便没叫过贴身宫女服侍。
自陆六他投诚之后的观察,夜里顶多是让人在寝宫外守着,这其实是王上第一次将人留在寝宫里。
哪怕只是守夜,也是第一次。
陆六的脑子乱糟糟的,今晚知道了这么多秘密,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看透过王上。
王上到底是什么时候做了这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