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依旧黑漆漆的，秦元徵准时的睁开了眼，眼中迷茫了一下，便瞬间清醒了过来。
秦元徵一坐起身，陆六便立即将宫灯挑亮了。
秦元徵瞥了一眼，便自顾自的穿上了鞋，上朝穿的自然要比平日里的穿着更正式一些。
于是，秦元徵开口说了句：
“六郎，更衣。”
许是刚刚睡醒，秦元徵的声音透着几分慵懒，比他一贯的语气多了些温柔缱绻的意味。
陆六不敢多想，恭敬的替王上整理好较为繁杂的服饰，低着头等待王上的发落。
秦元徵却依旧没多说一句，似乎忘了陆六的事一般，极为自然的便出了寝宫。
陆六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方想追上去，却被人直接拦了下来。
陆六笑着问道：
“舒窈姐姐这是何意？”
舒窈同样笑着，回答道：
“王上的命令，我就是照办罢了。”
陆六的笑容更灿烂了一些，语气中却没有半分喜意。
“王上的寝宫，奴婢留在这不合适吧？”
“王上的命令，我一个小小宫女怎敢评论？”
“舒窈姐姐见谅，是奴婢失言了。”
舒窈收起了笑容，忽然明显夸张的“哎呦”了一声，脸上是浮夸的歉意。
“瞧我这记性，险些忘了一事，昨个夜里宫外来了消息，我替你回了。”
舒窈话音一落，脸色也瞬间冷了下来，她不再与陆六有过多的纠缠，退回到了自己该站的位置。
陆六瞳孔微睁，嘴微微张大，却终是一个音也没发出。
此时，陆六也没心情理会舒窈语气中的讽刺。
宫外传给他的消息，恐怕只有平昌公主府了。
他左右逢源的事，王上和平昌公主大概也都了解些。
只不过，平昌公主是对她自己格外自信，根本不把陆六放在眼里；而王上的态度却是不在意。
他跟着王上听了那么多消息，也知道昨晚是个紧要关头了。
平昌公主府传信的意思很明显，而舒窈会回什么话也很明显，舒窈肯定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利用一番。
陆六咬紧了下唇，只觉如芒在背。
王上原来一直知道他与平昌公主府传递消息的渠道吗？
甚至，只要是写在纸上的消息，恐怕都是过了王上的眼后才传递的！
王上对王宫的掌控是什么时候到了如此地步？他竟然一无所知，甚至还在妄想自己的复仇大业！
他还以为王上是要他做选择，没想到王上是直接掀翻了他的船、断了他的后路！
王上要他想的，是他还有什么价值，能用价值去换王上给个机会。
王上的相貌忽然在他的脑海里变得模糊了起来，竟让他产生了些许惊惧……
可下一秒，他的脑海里却出现是一张张血淋淋的面孔，他所有的至亲似乎都在无声的诉说着他们的凄惨。
陆六掌心抠出了一串血印，他的眼神无比坚定。
既然王上还给他留了一条生路，他必须要抓牢，成为王上的心腹也确实是他一直在努力的事情。
彻底断了平昌公主那边的联系，也有利于他取信于王上。
不过，现在的陆六可是没有一点把握能利用王上达成自己的复仇目标。
所以，最好是换一个。
陆六心里动了杀念，面上却没有流露出半分，他抬头望了望外面灰蒙蒙的天色，果断的跪了下去。
……
本来一点也不想搭理陆六的舒窈见状抿紧了唇，还是开口说了一句：
“王上仁善，可没有如此罚你。”
“……”
陆六咬紧了牙关，心里忍不住骂了舒窈是眼瞎心瞎！
舒窈可是王上真正的心腹，想必对王上的手段城府了解的比他多。
到底是怎么有脸做到面不改色、满眼真诚的说出王上仁善这种话的？！
疯了吧！
陆六忽然想到，自己曾经似乎也是如此想的，他保持了沉默。
陆六跪的笔直，一言不发的看着前方。
舒窈也不再多言半句，她今晨一到，便得知了王上又没睡多久的事，她想今天的早朝肯定安生不了，心中难免有些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