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保持安静的谢刻闻言却是皱起了眉头，他开口问道：
“王上，丞相此言不妥！若真做的如此绝，岂不是直接断了现在所有缠足女子的生路？微臣相信，哪怕是此时此刻也有孩子经历缠足，她们又该如何活？”
郦同也跟着沉思了一下，却还是决绝的反驳道：
“若不将事做绝，便一直会有人心存侥幸，未来，会有更多的受害者。牺牲一代换取后代无忧，本相以为值得。”
“丞相说的轻巧，可您也说刀没捅到自己身上不知痛，您凭什么让她们牺牲！您凭什么为她们做出决定！后代是我大雍子民，她们就不是吗？王上！”
“诚如谢尚书所言，此时此刻也有孩子经历缠足之苦，才更应该尽早救出她们！王上！臣此心不改！请王上决断。”
郦同和谢刻都直勾勾的看向了秦元徵。
秦元徵却想到了梁嘉，梁嘉真的把影衣司发展的很好。近三个月的时间，梁嘉最大限度的收集了大雍境内各个州郡的女子意向。
女子真的藏着巨大的力量，她们很坚韧的活着。
“两位爱卿，咱们今日只是初议，既然知道有不足就去想弥补措施。寡人要的是解决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是得出能解决问题更切实可行的结论。要做就做到思虑周全，否则，瞎忙乎一场反而让情况越发恶劣，那还不如不做。”
“还有，不要小瞧女子，她们很厉害的。你们都说为她们发声，难道不该去问问她们吗？”
“诺。”
“唯。”
………………………………
秦元徵瞧着他的大臣们将能讨论的都讨论了一遍，却都十分默契的跳过了第一条。
虽然，秦元徵原本也没准备将女子科举入仕直接落实行动。
至少，在他收复流州、并且令大雍成为当世第一强国前，不能轻举妄动。
不然，步子迈的太大，很容易将整个国家弄崩溃的。
他这次的主要目的也只是改变陋习，改善一下女郎们的生存环境。
顺道将女子科举入仕这个话题引入所有人的视野，为以后做做准备。
某些愚蠢自大又没本事的男子有没有心理准备不重要，他的亲亲大臣们还是要有些心理准备的。
最重要的是，秦元徵要放出一个信号：聪明的女郎要做好准备。
秦元徵深知，女子对科举的了解终究是不如一直备考的男子，现在将他们放到一起考，若是一个考出来的女子都没有，他这个王上成了笑话事小，可再想推行下去可就难了。
但若是给出几年、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时间去准备，总不至于还一个都考不出来！
至少，在他有生之年要立起一个榜样。
所以，女子科举入仕的话题今天必须论上一论！
然后，陶蓁他们才能更好的……那个词好像是“引导舆论”？
嗯，就是这个！
秦元徵觉得自己的用词很恰当！
……
秦元徵的视线看向了吏部尚书章第，对视了一下。
章第此刻是坐着的，因为早朝又延长了，秦元徵担心章第年纪大身体不适，早早地给他赐了座。
章第叹了一口气，但还是没迟疑多久就站了起来。
“王上，臣以为女子科举入仕不妥。”
章第此言一出瞬间打开了闸门，整个朝堂都沸腾了起来，群臣你一句我一句纷纷进言。
果然，这才是真正捅在他们心窝子上的一点。
秦元徵看着他的丞相以一己之力和所有朝臣吵的有来有往，甚至不落下风。
战力远远超出秦元徵的预料。
秦元徵不知道郦同是否真的认同女子科举入仕，但郦同做的已经足够了。
他的丞相真的很不错。
秦元徵余光扫了眼正在认真录像的小粉和飒飒，无比满意。
现在吵的乱糟糟的，秦元徵总有听漏的，但有小粉和飒飒，他回去还能再复习揣摩。
小粉和飒飒是真的很优秀。
所以，秦元徵真的希望它们的未来也能圆满一些，永远不要误入歧途。
……
“够了。”
秦元徵一出声，场面渐渐的平复了下来。
“礼部主理科举事务，谢爱卿，寡人想听听你这个礼部尚书的理由。”
是礼部尚书，而不是谢兰雕，只言公而不言私。
“王上明鉴，依臣浅见，此事旷古未有，一着不慎恐有社稷倾覆之危。并非是臣心有偏见，而是事实上，就连书院都未有过女弟子……”
在抛头露面都是罪过的现在，她们不一定会感激您的，甚至有些女子比某些男子更信奉现在的这一套规则。
身为生在大雍长在大雍的男子，谢刻潜意识里也是想打压女子的。
可身为王上的臣子，身为大雍的礼部尚书，谢刻要求自己公平公正、一视同仁。
“嗯，谢爱卿言之有理，确实不能急于一时。那便从书院开始改变，兰雕想好怎么做后记得上个折子。”
谢刻：……
“谢爱卿？”
“诺。”
……
原本对于这种事情可能会心存芥蒂、颇有微词的群臣们，此时此刻他们内心深处的容忍限度竟急速飙升！
与让女子能够直接参加科举考试并踏入仕途相比起来，仅仅是准许书院招收女性学生这样一个相对温和的举措，显然更容易被这群大臣所接纳和认可。
事实上，这些臣子们不仅没有对此表示出强烈的反对意见，反而在心底暗自思忖着：或许这并不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大事情？甚至有些人暗暗庆幸王上的让步。
秦元徵也很满意，毕竟，他原本的目的都达到了。
“今日便先论到这里，诸卿辛苦，散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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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数月，郦同等人终于得出了一份切实可行的方案，并付诸实践。
郦同可能是说的多了，真的带上了真感情，他对此事比平时事事负责的态度还要上心。
作为天天被郦同拉着探讨的人，谢刻这辈子都不想在和郦同共理一件事！
虽然如此想，但真的探讨正事的时候，谢兰雕从来都是百分百的投入。
秦元徵始终相信没有真的感同身受，涉及女子怎么能缺少女子参与？
至少，梁嘉作为最了解最在意的人必须是要参与其中的。
梁嘉也正式的走进了郦同谢刻等朝臣的视野里，进入了由暗转明的第一步。
当政令开始实施时，梁嘉的攻略值也稳定在了70，救赎值稳定在了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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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王徵十二年三月十一日，随着一人一马的归来，大雍再次风云涌动。
话说那日，秦元徵正在晨练。
小粉整个球黯淡无光的落在墙头上，它真不知道该上哪去拍一千张它认为是幸福的照片。
宿主大人还不允许它拍他！
真不知道宿主大人为何忽然有了如此想法，它干嘛要在意别人的幸福，这一点也不好玩！又无聊又没意思。
但面对宿主大人满眼的期待，小粉完全拒绝不了啊！
许是察觉到了小粉的忧愁，飒飒飘到了小粉身边，抬起长耳朵安抚般的拍了拍小粉。
“啊啊啊！飒飒，这个好难啊！”
“不难的。”
“飒飒～你教教我好不好，你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能做到的？一群无关紧要的东西，我们为什么要为他们感到幸福？”
飒飒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用他那一本正经的小正太音说道：
“就像，我和小粉在一起很开心，所以看到那些自称朋友的人类在一起笑的时候，就会想到和小粉在一起的感觉，我和他们的感受是一样的，我想，这应该就是为他们开心、为他们感到幸福。”
“好像……懂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