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突然安静下来的李实,秦元徵有些担忧李实的身体状况,便没急着追问,视线落在了木盒上。
秦元徵打开陈旧的盒子,里面装着五幅地形图和十三封信,信的内容正是朝中之人与流州贼人勾结的证据,其中,有一封是霍博的遗书。
只是,许是当年只是匆匆埋在了地下,因此,保护措施做的不充足。
信有五分之一已字迹模糊,但依稀还能认出来,可地形图却已经损毁的不能用了。
而在较新的盒子里,最上面是八份图纸,看笔迹应该是半年之内的。
秦元徵大致对了一下,其中五份是与陈旧盒子里一样的,剩下的三份很零碎,应该都是某地的布防图的一部分。
秦元徵眼里一亮,画图之人有些本事!
图纸的下面是一摞记着廖国部分官员信息,甚至是丑事的纸。
看笔迹明显是两个人,一种笔迹秀气,而另一种则是藏着锋芒。
……
秦元徵将两个盒子内装的所有都读了一遍,脑子里大致有了盘算。
沈瑀的账目算得没错,他的推演也没问题,这些证据完全验证了。
可惜的是,只能得出朝中有人勾结流州贼人,却依旧没有明确的证据指向平昌姑母!
明明所有的线索都暗戳戳的指向她,可就是没有明确的证据!
平昌姑母怎么一做坏事便缜密的超出一般水平?
可若是连流州之事也找不到证据,又该如何追究平昌姑母?
除了生死关头的别无他法,秦元徵在某些方面格外固执。
秦元徵现在完全可以随便找个罪名或是伪造一下证据,但他的原则又不许他如此做。
有些原则一旦打破了,便收不住了。
他若是今日如此做了,来日也会没有实据便问罪,可他又如何能确定自己每一次都是对的?
身为一国之君,错一次,便是天大的冤案。
唉。( ??? ? ??? )
例外不可开,原则不可破。
但原主受的委屈也不能不讨回来!
如今已经能确定,把原主逼成暴君的是平昌公主和廖国的那些带头的人。
原主确实做了坏事恶事,所以,因果轮回,原主受到了报应,这是原主欠下的债。
但将原主逼成这副模样的人,也该得到报应才对,这是他们欠原主的。
秦元徵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好人,他顶多算是有点底线有点原则,却从来不怕手染鲜血。
秦元徵脑子一直很清醒,是这个小世界有灭顶之灾才求着他来的,而不是他欠这个小世界。
尽心尽力只是因为他愿意,而非他应该。
或许是他真的自私冷血又没同情心。
他不觉得自己欠原主的,就算他尽力弥补了受害人,也从没将原主做的孽莫名其妙的揽到自己身上。
他也不觉得他可以替原主去原谅伤害了原主的人,所以,还是该送下去看原主愿不愿意原谅。
咦?又转回来了。
问罪平昌姑母的第一步:找证据。
好难啊!
停停停!
思路怎么又发散了!
眼下能做的明明是:有了这些证据,南征可就占了大义,可以行动了。
(′▽`)ノ?
………………………………
瞧着李实状态好了一些,正好太医也赶来已经在把脉了,秦元徵开口问道:
“则诚,这图纸是谁画的?”
“啊?是霍将军的长女画的,因为霍将军留下的图纸已经损毁了,所以霍姑娘凭着记忆画了一份,只是咳咳还没来得及去进一步探查,还不能确定是否咳咳有差错。”
凭记忆画的!人才啊!
等等……
秦元徵抿了下唇,他忽然意识到一些不好的事。
“则诚,你刚刚提到霍将军尚有二女在人世,她们?”
李实的视线卫济等人,最终低下了头。
秦元徵心中一沉,有了些许猜测。
“先不说这个,张院判,则诚情况如何?”
被点到名的院判张桦一改背景板状态,两眼放光的盯着李实,那眼神看的李实心里都有点发慌。
李实下意识的看向了自家王上,语气有些结巴的求助道:
“王王上……”
秦元徵也不禁跟着提起了心。
“张院判,用最好的药。”
“王上恕罪,微臣只是看到这位将军的伤势,一时有些激动……”
“……”
激动?
秦元徵十分不解的看向了张烨。
“寡人只问,能不能救?”
“能!能能能!王上放心,这位将军只是瞧着严重,但已无性命之忧,微臣再开些药,养一段时间就好。”
秦元徵又看了一眼李实的模样,不是很相信的又问了一句:
“真的?”
“王上!您这是不相信微臣!臣行医三十载,这点医术还是有的!”
张烨的胡子气的一抽一抽的,秦元徵眨了下眼,当即说道:
“寡人自是相信爱卿的医术的,不然也不会只宣爱卿一人。”
张烨可是秦元徵从开阳调进京的人,在开阳时,秦元徵受的伤基本都是他紧追着治好的,在秦元徵心中是有些地位的心腹。
张烨知道自家小王上是极大度之人,但也要适可而止。
只见张烨的脸上瞬间绽开了笑容,试探着问道:
“咳,王上,那臣能问问这位将军的伤是何人处理的吗?”
“给这位将军处理伤口之人医术绝对不下于微臣,不知对方究竟是用了何种药方,实在是精妙!”
瞧着张烨那一副恨不得研究研究李实的模样,秦元徵反倒松了一口气,至少可以确定李实不会有事了。
张烨眼巴巴的看着秦元徵,一个头发半白的老人家看上去倒像是讨要糖葫芦的孩童,秦元徵有些无奈,余光却瞥见李实耳朵瞬间变得通红。
“则诚?”
“王上,那位那位神医是栎州人士,她……她应该不会入太医院。”
李实说着说着,整张脸都变得通红。
“……”
则诚你看上去好不自然,有些怪怪的。
不过,栎州与流州接壤,如此想来,倒是幸亏有这位神医,否则,则诚怕是性命难保,更别说带证据回来了。
秦元徵想了想,很认真的说道:
“对方救了则诚你,也算是于国有功,人家既然不愿入太医院,寡人也不强求,但赏还是该赏的,名与财总不至于都不要。”
“末将愿往!末将……神医对末将有救命之恩,末将理应拜谢……末将……”
“……”
则诚你是真的有些不对劲,怎么瞧着一副情窦初开的傻样?
“别激动,好好躺着。知恩图报没错,你既想去便先好好养伤,下次南下的时候顺路去一趟便好。”
瞎激动啥?(,,?? ??,,)
“王上!微臣能跟着南下吗?”
张烨两只眼睛都写满了期待。
秦元徵却转头看向了卫济,说道:
“润甫,你去将丞相、六部尚书和吴抗老将军,对了,还有仲允,都宣过来。”
“诺。”
卫济带着人直接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了秦元徵李实和张烨三人。
此刻,秦元徵才对着张烨说道:
“要上战场的。”
张烨闻言瞬间瞪圆了眼睛,他自是听懂了自家王上的意思。
张烨吸了一口气,郑重的行了大礼,说道:
“微臣当过军医,有经验的,一定能多救几个回来的。”
“……寡人准了。”
“王上珍重……王上您是千金之躯,不必事事逞强,要以圣体为重,别总让自己受伤……”
“张院判,这太医院你还是要再待一段时日的。”
“……微臣微臣失言,微臣告退。”
“记得开药。”
“诺!”
张烨老脸一红,背起药箱便大跨步离开了,步伐看上去都矫健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