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寡人说的好冠冕堂皇！按小粉的话来说，寡人真是越来越会道德绑架了。
“啊！我说我说！我说……”
“停手。”
但卫济离这边到底还是有些距离，当秦元徵的命令传过去的时候，卫济已经手起刀落，又有两人倒地了。
卫济接到命令后，立即疾步跑回，对着秦元徵点了下头。
秦元徵这才看向愿意说的那人，说道：
“咳，说吧。”
“……”
………………………………
他们这些人的目的只有一个：复仇。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他们的至亲，为了他们最亏欠的亲人。
他们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便是曾经都走投无路过。
在最艰难的时候，是他们的子女、兄弟、姐妹，是他们的亲人牺牲了自己，为他们换来了生路。
而他们的亲人则是入了宫，最后惨死在了原主手中……
是的，原主！
秦元徵刚刚完全没往原主身上想，因为原主只是被平昌姑母困在王宫中的傀儡，原主做的事只限于王宫内，秦元徵没想到原主能影响到这些百姓。
是他忘了，被原主折磨致死的人也有家人，人从来都不是一个孤立的个体。
他们这些人还有另一个共同的特点，便是懂得感恩。
这世间多的是卖儿卖女、兄弟阋墙、姐妹离心的事，对于这样的人来说，亲人还不如一两银子重要。
可对于重情重义的人来说，亲人的付出会是他们心里永远的坎，当看到他们愧疚的亲人被虐杀的时候，怎么可能不恨。
该恨，也该报仇。
秦元徵能理解。
秦元徵刚到这个小世界听闻此事后，便将努力攒的那笔钱，拿出去补偿给这些被原主虐杀的可怜人的家属，但伤害已无法弥补，生命也无法挽回。
这些人确实可怜可敬，原主也确实可恨可恶，但此刻，秦元徵却忽然意识到另一件事，一个很久之前的疑问好像有了答案。
秦元徵一开始就疑惑过：
原主只是一个傀儡，是一个连平昌姑母安插进来的宫女都敢直接驳斥的傀儡王上。就算原主真的暴戾残忍，若没有平昌姑母的纵容，原主根本不可能害那么多人。整整四年，不断的有无辜之人惨死。
可现在，秦元徵想明白了，一直将无辜之人送到原主手上，不仅仅是为了维持原主残暴不仁的形象，更是为了今日，为了培养出一群对原主恨到极点的‘刺客’。
或许，这些家庭本就是平昌姑母选出来的。又或许，他们这些家庭会走投无路到送儿女入宫，这背后本就有平昌姑母的推手。
平昌姑母利用了这些人的重情重义，养了一把刺向原主的利刃。
可这些人完全没有作战经验，而且还有老弱病残，哪怕是遇到那些地方军也打不过。
所以，这把利刃，平昌姑母原本是准备用在何处的？
难道是要重演原主被拐卖到流州之事，在彻底不需要原主这个傀儡王上后，直接将原主推向这把利刃，让原主‘合理死亡’吗？
届时，这些‘刺客’也活不了，自然不会留下半点把柄。
可在郝孚的简介中，原主是被毒杀的，平昌姑母那时应该已经离世了，而这中间又藏着多少悲欢离合？
原主不该被洗白，可这罪，平昌公主至少要占一半。
秦元徵忽然有些庆幸，庆幸原主的傀儡形象深入人心，庆幸平昌公主一开始对他的轻视。
否则，凭平昌姑母这做坏事的高超手段，怕是会生出许多事端，一定会比现在麻烦一些。
所以，寡人一定要引以为戒，绝对不能轻视任何人！(? ??_??)?
………………………………
“你们可认识摄政的平昌大长公主？”
秦元徵的话刚问出口，便有一人急着跳出来反驳：
“我们这种人哪里能认得公主那般良善之人！”
“……”
看来确实是认识了。
等等，看这些人的态度，寡人前年为了替原主弥补一二而给的补偿不会是被人扣下了吧？
“不认识？那前年腊月平昌公主为何给你们送了钱？”
“……是公主心善。”
“！！！”
那明明是寡人给的！
寡人辛辛苦苦攒的！
平昌姑母怎么还拿寡人的钱，替她自己收买人心呢！
“平昌公主露面了？”
“公主才不是在意虚名之人，她始终是以你这个……但我们都知道是公主。”
“……”
哦，原来是前面工作做的谨慎。
她要真不想让你们知道，你们又怎么可能知道？
所以，这才是平昌姑母这一次没有将痕迹都扫清楚的原因？
按照平昌姑母一开始的计划，哪怕顺着这些‘刺客’查下去，最后得到的反而是好名声。
“那你们可知，你们有今日，可离不开那个心善的平昌公主的推动。”
“暴君！你呜呜呜……”
秦元徵收回手，帷幔随着自然垂落，隔开了马车内外的不同风光。
“润甫，时候不早了，叫禁军收尾，平昌姑母该等久了。”
“诺。”
眼见车轱辘要滚动，刚刚交代一切的那人忽然挣脱了禁军的束缚，大声喊道：
“暴……你答应的，会放了他们的！不会食言的，对吗？！不能食言的！”
帷幔之内的声音字正腔圆，语气中可见其态度的郑重，让人忍不住信服。
“寡人自是一言九鼎。”
“润甫，都带到禁军大牢，按照最开始的命令执行……行刺者死罪，至于株连……就免了。没犯过其他律法的，放了。”
“……诺。”
交代一切的这人闻言松了一口气，他其实是个极怕死的人。
所以他只敢在暴君面前小声嘀咕，所以他窝窝囊囊的出尽洋相，所以他做不到看着旁人死在他面前。
可他始终记得当年是大哥自宫才为他换来了救命的药钱，他始终记得当年在乱葬岗找到大哥时的情形……
他怕死，他真的很怕死，可看着不远处不用死的人，他心里竟觉得死也没那么可怕……
随着车轱辘开始转动，这人突然撞向了马车！
车厢内的秦元徵身形一晃，帷幔上绽开了点点血花。
“……”
这人也是个傻的……
虽说寡人不会食言，但寡人一说你便信，也太单纯了……难怪会被利用……
百姓，最是朴素简单。
可从行刺发生起，便注定寡人要利用你们对平昌姑母进行最后一击。
帷幔上的鲜血无法洗清，寡人只能尽力不让如此悲剧再重演。
但天下那么大，寡人能做的也只是尽力而为。
………………………………
马车渐渐驶出这条街道，禁军开始了忙碌的收尾工作。
未行刺的老弱妇孺那边，原本倒在地上的人陆续被禁军叫醒。
而被禁军押着的那些动手行刺的人个个惊讶到表情失控，不可置信的死死盯着。
一个禁军一脚踹在了一个僵在原地的‘刺客’的大腿上，恶狠狠的说道：
“愣着做什么！赶紧走！”
“他们……没死？没死！”
禁军又是一脚，满脸不耐烦的说道：
“咱们王上都说了放过没动手的人，你聋了！咱们是禁军，又不是土匪，才不会对老弱妇孺下杀手。”
他们禁军放过了这些刺客的家人，可这些刺客可没放过他们兄弟！
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弟兄，这位禁军又是狠狠地踹了一脚。
“赶紧的！他们是关是放还要看查的结果如何，但你们，死定了！呸！”
“这样就够了就够了，谢谢，谢谢……”
明明被吐了口水，可‘刺客’反而笑了起来，满脸的释怀。
原本还想踹几脚的禁军放下了脚，扭过了头。
“你们……这都什么糟心事！这都什么事！赶紧走！……说不定死前还能再见几面。”
“多谢官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