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有才微微叹息。
回忆道:“立府大约三月左右,老夫人各去单、阮两家一趟,再回来便与外界断了来往。不久,单府全族举家离京,回蓟州祖籍。时至今日,都只有少爷独自前去探望。”
冷雪连忙在宣纸上写下:独立三月,断来往。
她语气中略带兴奋,再问:“文有才,你可知单夫人为何这般行事?”
“回姑娘,老奴不知。”
文有才又摇了摇头,“还记得,那次老夫人回来后,遣回了单家、阮家送来照顾的丫鬟、家丁。全府旧人中,唯独只剩老嬷嬷。”
冷雪在‘三月’旁打了个问号。
显然,这三月间可能发生过什么重要的大事!
“可是我听单将军曾言,他远房姨母,偶有登门单府。”
文有才老实巴交点头:“是!但老夫人从不回访,人来也只简单叙旧,连饭都不留,客人便就离开。”
冷雪蹙眉。
按理说,书香门第出来的女儿,该是最懂人情世故的。
当然,她下意识将自己摘除在外!
还有,这位姨母也是,为何总剃头挑子一头热?
冷雪指尖下意识敲击桌面,“如今,府中丫鬟家丁可多?”
“不多。”
文有才:“单府从不宴客,主家亦只有母子二人,确实不需太多奴仆伺候。再者,老夫人喜静,厌恶嚼舌是非。”
冷雪一边记录疑点,一边问:“那你方才提到单夫人爱收藏,一般都是何物?”
文有才此时表情,与之前单自衡同出一辙。
他以一种总算能扬眉吐气的口吻,道:“字画古籍。”
冷雪一听,便觉豪横:“单府很富有?”
文有才刚刚骄傲面色,又顿时陷入尴尬纠结
好半晌,蹦出一句,“富,又不富。”
“何解?”
冷雪疑惑抬头。
文有才仿佛也是憋久了,一副豁出去、数落家常的样子。
“少爷入朝为官前,单府仅仅只剩下两个偏远庄子,四间铺面。老夫人十分节俭,除了家中开销,结余几乎全部用于收藏。故而,单府日子过得实在算不富有。”
阎王懒洋洋掀开眼皮:【那你这身肉肉,哪来的呢?】这厮,定和自己一样,喜欢去厨房偷吃!
见文有才欲言又止,冷雪凌厉拍案。
“说!”
“但老奴知道,老夫人收藏的每一样藏品,皆为不凡!当能,典不少银钱。”后面一句,说得极小声,好似生怕贼人听见。
冷雪本就是喜欢银钱之人,顿时好奇,“多年来,可有典当过?”
文有才毫不犹疑,答:“从未!”
冷雪在宣纸上,极其羡慕写下:守财奴!
沉思一想,又问:“文有才,你可知单夫人一般去哪里购买字画古籍?”
文有才点头,“这事老奴知晓,曾经随老夫人去过几次,店铺名为:风古轩!”
冷雪认真记下,“还有一事,你可知在你入府前,单夫人何故匆匆二嫁,且又和离?”
文有才一听,震惊抬眸。
见对方一副了然模样,又赶紧垂下。
天呐,这姑娘究竟什么来路,咋连这些陈年往事都知晓哩?
生怕人又拍桌子,他连忙作答:“不瞒姑娘,老奴在外面茶肆有所耳闻,但不知其中真假。”
冷雪精神来了,“讲!”
文有才艰难咽了咽口水。
“据……据说,对方乃京城张家三子!至于,老夫人二嫁后,为何又和离?此事,在当年可算闹得沸沸扬扬,说法颇多。”
冷雪恨不能激动得跳脚,兴奋坐得笔直。
她尽量压抑着自己语调,“讲讲,当年都有哪些说法?”
文有才擦了擦头上虚汗,“这……”
“说!”
一个巴掌又狠狠拍在桌案上。
文有才吓得默念一句:阿弥陀佛!
咬咬牙,方道:“有说张家三子不知检点;有说老夫人深爱亡夫,难以自拔;还有说老夫人产下少爷后,身子受损,再不能生育;更有歹人说,老夫人不知检点,在外面还有其他相好……”
“啪!”
隔壁传来东西被砸碎的声音。
动静之大,连听得入迷的阎王都吓得抖一激灵。
文有才,更是直接‘噗通’跪在地上,浑身战栗。
冷雪听得正得劲儿,十分嫌弃瞄了一眼隔壁。
轻咳一声,走过去亲自将文有才扶起,轻声细语安慰,“别怕,估计哪来的野猫,半夜迷了路,才打翻了花盆。”
文有才心里委屈:我可是单府管家,还能不知道地形吗?
隔壁,哪来的花盆?!!
你少诓我,明明就是少爷!
冷雪自顾自坐下,继续接着方才问:“外面既然传得沸沸扬扬,单夫人难道就没出面澄清?”
文有才死死盯着墙壁,再不敢吱声。
冷雪敲了敲桌案,“回答我,别忘了你家将军之前的叮嘱。”这话,也算是敲打隔壁愤怒的龙阳。
文有才竖起耳朵听了好一会,再没任何动静,才略微松口气。
委屈巴巴,继而回答:“老夫人对外面的流言蜚语置若罔闻,未曾辩解。”就连他愤愤不平前去禀明,都挨了一记冷眼。
冷雪:“那府中可有闲言碎语,因此受罚?”
文有才摇头:“府中人少,且长年闭府。老奴若不是正好去庄子收租,在茶肆歇脚,也不得而知。”
这可真算,绝绝做到:关起门来,过日子!
冷雪拧眉,但是书香门第之家,不都极为重视名誉吗?
可单夫人为何,任由他人猜测?
这,不正常!
“文有才,你确定单夫人二嫁是和离,而不是休妻?”
“确定。启国律法,被休女是不能独自为户的。”文有才十分肯定点头。
冷雪看着纸上零散记录,思索片刻,再问:“那为何单夫人不饮酒,却爱藏酒?”
文有才摇头,“这点,老奴实在不知。”
问到此处,冷雪觉得,这文有才可比秋瑟有意思多了。
迟疑片刻,诱惑道:“你们相处了几十年,不妨猜猜看。”
少顷!
迟疑的文有才,说出心中多年猜测:“或许,是为少爷往后成亲做储备。”人家埋女儿红,他家老夫人也能埋男二醉!
“你家少爷这般年岁,居然还未成亲?”冷雪语气不解,面色惊诧。
一听‘这般年岁’,隔壁的田力和伏成,都露出不满神色。
他家老大,就哪般年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