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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曾经何等辉煌的侯有德,临到死时,屎尿屙来一裤裆。

    第三回

    3

    有德为什么忽然说出这么一句?

    他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要树立百胜小一茬人里老领地位。说句不好听话,就是在“钦定接班人。”也是在交待后事。

    他知道,他的下场绝不美妙,前途凶多吉少。

    他丢下的孤儿寡母——老婆春梅没工作,只能打个零工、在家养几头猪,儿子小亮是个残疾。光靠他兄弟有发负担也重。

    有发倒是有正式工作,可身体不行。肺受过伤,得了“河冻河消”(哮喘支气管炎)一天“咳咳咳”的,偏偏烟瘾还大。

    他也有自己的家庭妻儿老小的,所以除有发外他还需要其他一些人来帮他,人多力量大,大家拾柴火焰才高嘛!

    靠谁呢?也只能指望指望,这些曾经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了。

    这也是他独自揽下所以罪恶,也要保他们的最主要原因。

    你别看此时此刻的氛围都是真诚感动的,人们说的话也绝对是真话。

    但,人是会变的。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大白话儿讲话: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别看现在都在气氛渲染下是慷慨激昂、豪言壮语的,等过后这情绪平静失落下去时,人们真的有了事情保不齐就会装聋作哑,推脱扯皮了。

    所以万事万物都得有个头儿,都得有人带头儿。比如说:将来有了困难,大家是你也不说他也不提,你不弄来他也不干。

    一个人作哑其他人都心照不宣的集体装聋。可如果有人积极张罗带头儿,那其他人就不好不管了。

    可谁来当这个头儿,谁来带这个头儿呢?

    有德翻来覆去的考虑过,还是觉得百胜最合适。有发是亲兄弟,这个不用多安顿什么。

    黑猪虽然是鬼见愁里除了他和有发等老一茬外,名气最大、威望最高的,但却是一根筋的闯祸精。

    现在的黑猪还不是二十年后从正县监狱里出来建立“正县帮”,已经变的奸滑的索黑猪。

    还是那个凶猛残暴有余,而智谋不足的愣头八毛货。其实何止是不足,简直是没有。

    让他冲锋陷阵当炮灰那他是当凶不让,和黑旋风李逵一样,“挥舞着两把板斧,排头砍瓜切菜般杀去”,当个杀伤力巨大的第一杀手,那他行。

    让他当头儿?一个屁都能点出他那滔天巨火来,没一点城府与定力,这还真不行。

    双喜呢?脑筋倒是有,可没有担当精神,让他出个鬼主意行,拍板儿当家他可操不了那个心。

    土狗利平、六根儿也不行。利平的心思都用到“挎茬子”(本市土话:撩美女、搞对象的意思。)上去了。

    六根儿一天也是个小号儿黑猪,一张嘴就是打打杀杀和个人来疯一样,又特别极端。

    他们都没有中心式人物都特质,其他人就更别提了。

    百胜就不一样了,当小弟时有勇有谋有眼色,当老大时有情有义有担当。敢拿主意敢拍板儿,也有威信。

    在东城这一把子小一茬的几十个人里,除了黑猪也就数得着他了。

    俩人不同的是,黑猪的威信与其说是威信,倒不如说是面儿上的畏惧更合适些。

    而百胜知轻重、会来事儿,为人处世更没话说。他的威信是人们对他人格魅力真心的服气。这正是一个中心式人物必有的特质。

    所以当大家听到有德这样说都纷纷附和着同意。

    只有黑猪没用吭声,只用鼻子沉闷的“嗯”了一声,还偷瞄了百胜一眼。

    这一切都被有德、有发等人看在了眼里。百胜双喜也感觉出来他的心思,自从百胜独自一人打跑了吕一青等人后,黑猪就有些变了。

    随着百胜夜“闯”三道营,后来又和有发赴了吕一青“解疙瘩化矛盾”的宴后,黑猪便很少像往日那样咋咋呼呼,喊喊叫叫的做派,逐渐的沉默起来,也不在别人面前提百胜的名字。

    他,索黑猪,心里不平衡呀!

    从小到大,黑猪一直是他们这群孩子里的“王”,就连百胜小时候吃了打挨了揍都是他给出的头。

    加入鬼见愁后,由于相貌丑陋而看起来就凶猛无比、气势汹汹。又实实在在的敢打敢冲不计后果,立了不少功。

    在特殊年代,他这样的人是最受有德喜欢的,他平时也早已经以小一茬里的老领自居。

    由于他那凶猛残暴的杀性金刚队吕一青早有领教,所以在侯有德等老一茬人畏罪潜逃后,原鬼见愁群龙无首时,吕一青去找百胜,而没找这个丑胖凶猛的黑猪的原因——谁知道这个偏执固执的大八毛憨鲁货那劲儿上来,会干出什么事儿。

    在黑猪心里,他只服大哥有德与二哥有发。就是老一茬儿的其他老哥们他都不是很放在眼里。

    一句话,小一茬子里的这一把子人里不选头儿则已,选则非他索黑猪莫属。

    可结果呢?吕一青找事儿抄家没找他,让百胜出了风头。请解疙瘩客吃席百胜和二哥也没叫他。

    这明摆着不把他放在眼里,明摆着已经把百胜当成了东城的代表人物嘛。

    用赵本山现在的话说:这真是多少也不嫌多,出了名还给了自行车。

    现在,就连最喜欢自己的大哥都让百胜当老领,他心里就转不过这个弯儿来,可兄弟们的情谊又让他没法儿说些,只能以沉默对待。

    须知道,嫉妒的种子一旦在心里播下,就会慢慢生根发芽越长越旺,直至枝繁叶茂无法自拔。

    更须知道,不在沉默中死亡,肯定有一天要在沉默中爆发的。而且那一天已经不远,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大家都看出来黑猪此时表情异常,心里所想也猜他个七七八八,却都不知道怎样说 ,说些什么。

    只能沉默的一口一口的吸着烟。这满家里都是烟雾缭绕,浓的有发嗓子里又有些“拉风琴”了。

    “吱嗡吱嗡”的响了起来。

    就在这尴尬之时微妙之际,还得是双喜。就见双喜干咳一声打起了感情牌:

    “吭吭,咳咳,呵,大哥说的没错,我们兄弟都是从小和尿泥一起长大的,风风雨雨、生生死死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经过?什么事情没见过?以后有事多和胜子、黑子商量,多请教二哥和各位老哥们就没有什么事情摆不平。是吧二哥?”

    见有发点头,双喜看了一眼百胜又陪笑着对着黑猪说:

    “你说呢,老黑货?”

    黑猪还是没说话,勉强的呲牙笑了一下。

    有发见状赶紧也说:

    “我是成家退出江湖啦,身体也不好,一抽嘞烟多了就喘就咳。可真有甚大事我还得出来还得管。双儿说的一点没错,只要你们小弟兄们团结,不要闹意见,有什么事摆不平的呢!”

    弟兄们都连连称是,百胜却一直没有说话,这种情况下他说什么都不合适。只好拿着烟一圈儿一圈儿的发着。

    最后一个给到黑猪时,黑猪虽然没看百胜但却也接了过去,百胜“哧”的一声划着火柴给黑猪亲自点着后才说:

    “咱们兄弟们跟了大哥这么多年,大哥现在有难,但可不是大哥一个人的难,是咱全鬼见愁的难。那时候的那些事咱们都有份儿。

    要追究起来包括我姓常的在内,谁都跑不了。大哥一个人顶了,那是他有担当讲义气。只要咱们一条心咱这帮人还在,咱鬼见愁就亡不了,咱们弟兄们多情谊就散不了。

    二哥说刚刚的没错,咱们以后谁有困难互相帮忙,特别是老嫂和小亮,大哥替咱们顶了罪,咱们以后就是不娶媳妇儿,不生孩子儿不盖房子儿,咱也得给小亮盖好房子儿,娶上媳妇儿。

    这才不枉咱们和大哥兄弟一场,才对得起大哥对咱们的恩情”

    说着又看着黑猪稳稳的,没有,也不敢有半点情绪的问到:

    “是吧,黑子?”

    黑猪听见想说什么,但还是略一迟疑的和百胜对视一眼,又快速躲闪逃离后僵硬一笑,始终没吭声。

    有德、有发兄弟俩听了百胜的话却互看了一眼后微微的点着头。

    这时,大嫂春梅红着眼睛和排场弄了些菜端了上来,有德又让小亮从柜子里拿出珍藏多年,以前辉煌时弄下的天洲名酒——“天酒”来亲自打开,一个人一个人,一杯一杯的倒上。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自我解嘲的苦笑着喃喃自语的说;

    “喝了吧,都喝了吧,给谁留着呢,再不喝以后就喝不上了。”

    举杯,干杯。

    酒是喝了,可本应其乐融融的除夕夜里,这个家的人们却格外伤感、心事重重。

    “这可能是自己最后一个年了”

    有德看着残疾儿子和媳妇儿春梅,他心满是牵挂与不舍。他不想死呀,他还没完成任务,还没给孩子盖好房子,说上媳妇呢!

    他还想以后抱孙子呢……他想的事可多了,可也只能想想了,要实现那是不可能的了。

    百胜也思想着:自己十六岁就跟着大哥,今年二十五,这一过了年就二十六了。今天一别恐怕就再也见不上面儿了。

    以后可得听大哥话,不敢再闯祸了,要好好上班多挣钱,帮忙把大嫂和小亮照顾好,把弟兄们团结好。想到这儿也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黑猪。

    可刚刚还生闷气的黑猪此刻却大吃二喝的干造上了。别人都无心拿筷子,就他一个人闷头大吃。嘴还发出“啪唧啪唧”声。

    不知道他是在用这个方法表示对大哥侯有德的不满和对百胜的不服,还是就是这么没心没肺的。

    其他人也是各有心思,他们每个人都有千言有万语,却没有说出口。每个人都好伤心好难过,却没法说出口。

    只好一口一口的抿着酒,一根儿一根儿的吸着烟。

    这晚 ,除了有发哮喘病发和排场回家陪百胜老娘先走一步外,其他人一直坐到了凌晨两点才依依不舍的陆续走了。

    人们都走后,有德又交代了春梅一些事情后,俩人坐在炕沿儿都相顾无言,只有止不住的眼泪千行。

    就这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互望着,沉默着。情到浓时不自觉的拥抱在了一起,顿时:

    狂风开始呼啸、闪电开始惊诧、雷声开始轰鸣、暴雨开始倾盆。天地开始带着炙热的温度,有节奏的起落、合上。

    这一夜,是俩人分别半年多来的第一次夫妻之欢,虽然是在担惊受怕中进行,却胜过了以往任何时候的每一次缠绵。

    这一夜,是结婚十多年来头一回的那么痛快流畅,就算是眼泪鼻涕糊了满脸,也超过了以前洞房过后说的情话绵绵。

    这一夜,耗尽了侯有德后半辈子所有的激情,也熄灭了春梅余生所有的火焰,开启了她在数不尽的长夜里,抱怨着这夜晚是如此的漫漫。

    风平浪静后,春梅沉沉睡去,有德却还心乱如麻。他半靠在枕头上,一根一根的吸着烟,思想着,心里满是不安与焦虑。

    烟抽完了又下来炕满地的搜寻着烟头儿。连带嘴儿的不带嘴儿的全部拆开倒在一张纸上,小心翼翼卷起,双手搓紧搓实后拿舌头一舔封口儿的纸尖,又一抿。

    点着了火儿,眼睛空洞但却眉毛紧缩的想着,想着……

    眼见天已发白,有德知道再不敢久留。悄悄走到熟睡的儿子面前看着他那幼稚的脸,不愿想却不由的想着以后他可能困难的生活,忍不住流下眼泪,俯下身子轻轻的在小亮额头亲了一口。

    又看看媳妇儿春梅也一阵心酸,想着这十年来跟着自己没享什么福,担惊受怕的日子倒过了不少。

    想着在这普天同庆、万家团圆的大年初一自己就和个逃窜的老鼠一样,唉…………!

    不敢再感慨悲哀了,趁着已经一阵儿一阵儿响起的鞭炮声,有德虽然没跺脚,但还是心一横,牙一咬,头也不回的出来门儿,又跑了。

    正月二十五,有德又回来一次。这一次是他与媳妇儿春梅、儿子小亮最后一次见面。是他与这个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家最后到告别。

    临走,他从怀里掏出不知从哪儿弄的一包东西,说到:

    “今个是二十五,是天长。老人讲话:”过了天长没指望,我瞧我也没指望了。这是一包”袁大头”,整整的一百块儿。里头还有三千块钱。你把钱存到银行,不是非必要就不要动它,利息也够你平常开销了。

    “”

    “袁大头”藏好,任何人也不敢让知道了,老二也不行(指有发)。听见没?今天我就去自首,迟早有这么一天,早自首说不定还能判轻一些”

    春梅只是不停的哭着,这次哭的更投入,连鼻涕都不擤了,只管“嘤嘤嘤”的无声泣着。

    看到有德头也不回决然的出了门儿,春梅才瘫软的跌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东城派出所在天洲幼师西边过了第二个十字儿一百米处路北。

    有德出门后顺着西边,过了城壕沟,穿过东城二巷儿。刚出来时由于已下定决心要去自首,走路的步伐也“噔噔”的有力。

    可不知怎么的,越往前走离派出所越近,有德是脚就越沉重,膝盖也越发软。

    快走到派出所时天已经亮了。这时是早上七点,正式的民警还没上班儿。

    有发在马路对面儿的树下徘徊好久,已经下定的决心此刻却犹豫起来。

    还是怕呀,还是不想死呀。

    但他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他鼓起勇气走到派出所门口小心的张望一眼,又快步离开。在一旁踌躇了半天后,又溜过去看看。

    就这样五次三番,却始终下不了最后的决心。

    就在有德又一次过去时,只听见后面“嘿”的一声,他不由得回头一看时,却被一下子扑倒在地。

    他没有挣扎喊叫,只是顺从的配合着警察。等“咔嚓”一声,看到手铐在自己手腕儿上时,他知道,他完了。

    可也怪,一直隐隐蹦跳的心此刻却平复了下来,腿脚也不像刚刚那样沉重发软了。

    原来,在他第一遍朝派出所里张望时,就引起了值班儿民警的注意。

    民警心说:这小子大清早的,鬼鬼祟祟的看什么看,就对他留了心。

    这值班儿的警察是个老警察,在东城一带,很多有德这样年龄的孩子都是他看着长起来的。

    对于大名鼎鼎的侯有德,他更是一眼就能认出。

    所以在有德看第二次、第三次朝派出所里张望时,老警察却在戴着老花镜看他。

    不看不要紧,一看真紧要。

    “啊也,侯有德”

    老警察暗叫一声,心中一阵狂喜。

    心说:踏破铁鞋抓不住你,这大清早你就给我”送大礼”,了。

    为了不打草惊蛇,老警察并没有出来,而是把消息报告所长 ,所长又赶紧报告给了局长。

    局长马上给刑警队下了命令,刚刚把有德按到在地的就是刑警队派来的便衣警察。

    有德就这样被抓着“自首”了,其实这算不算自首作者不懂法律,也不知道。但有德却实实在在的被判了死刑。

    这年九月初秋的一天,罪大恶极的“反革命份子”侯有德等十余人在法庭审判后,为了震慑其他坏人和犯罪分子们,又在东城和北城交界的凤凰台的大土台上,召开了群众批判大会。

    会后被押上了大卡车上游街,直至赴刑场执行枪决。

    这天,连阴了半个月的天气竟然晴朗起来。

    天洲东南西北四城的主要街道,一街两行站满了看热闹的人们,就和正月十五看耍红火儿一样。

    这些人里,有的或窃窃私语的交谈着说着闲话,或满面喜悦,一副大仇得报、沉冤昭雪后的轻松愉快。

    更有春梅、有发、百胜等与罪犯有关系的愁眉苦脸的人。

    一辆车上拉着一个罪犯,罪犯被五花大绑,被两名气宇轩昂的人民武警押着。

    罪犯们低着头,一个个面如土色,嘴唇发抖。膝盖发软的几个无法站立,被武警战士一边一个架扶着。

    车队的第二辆车上拉着的便的有德了。只见有德也是全身绑着,身前的脖子上挂着一块儿,用红漆写有他名字的木牌。

    只见他身材消瘦、面容憔悴、双眼空洞迷离。

    谁能想到,当年叱咤风云、驰骋天洲的侯有德竟落得如此下场!

    想当年也是在这条路上,也是在这辆车上,天洲市东城鬼见愁头头儿侯有德,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独自一人站在大卡车马槽的头一排。

    腰里别着双枪,枪上拴着的红绸子随着卡车的前行迎风向后的“唰唰”作响。

    后面站立着鬼见愁的兄弟们。不是带领着兄弟们去抄家,就是去厂矿械斗。那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何等的威风八面!

    “唉”,

    有德木然、无神儿的想着辉煌的过往,眼睛慢慢变的湿润,视线慢慢有些迷糊,车也慢慢走着。

    直到往左一拐到了东城,春梅带着小亮,有发领着原鬼见愁的兄弟们早早便来到了这里等着,见丈夫和父亲最后一面,送大哥最后一程。

    随着一阵阵躁动和一声声“来了、来了”的小声嘀咕,卡车慢慢由远而近,慢慢从人群面前驶过。

    有德不敢看儿子,只与春梅、有发和黑猪百胜等兄弟们对视着,他很努力的挺了下腰,腿也往直的站了站,带着满不在乎的表情,慢慢的过去,慢慢的走远了。

    春梅开始只是低声“嘤嘤”而泣,当卡车从面前过去的刹那,她便控制不住的嚎了起来。

    儿子小亮也跟着哭着,由于是个哑巴不能说话无法发泄感情,被急的“咿呀咿呀”的光跺脚。

    其他人也都红着眼睛,鼻子也不通了,猛的一吸气就“吱”的响一声。

    有发则是默默的的哭着,也是泪流满面。毕竟是他亲哥哥,他的伤心自然要比旁人深的多。

    其实,有发不仅在哭他与有德生死离别的兄弟情,也在哭身旁的这寡嫂侄儿。

    哥哥一死,那扶养侄儿照顾嫂子的担子百分之八十就担到他肩上了。

    其他所有人不管说的再好也不能死靠、靠死。老人讲话:管你是人情,不管你是本分。

    可他这个有德的亲兄弟,小亮的亲小爸爸不管你试试,一来自己心里下不去,二来亲戚朋友、街坊邻居背后说的,笑话的也是自己。

    这一刻,侯有德还有千言有万语,却没有说出口,底下为他送行的人们好伤心、好难过,也没法儿说出口。

    此时,多希望这车能停留一会儿啊!

    一分钟,哪怕就停留一分钟。

    但,与世界上所有一切事物一样,往前徐徐而进的卡车也有自己的节奏。

    绝不会因为哪一个人的期盼而有所逗留。不会,就算一分钟,一秒钟也不会。

    世界上所有你越是留恋的事情,就总是那么不讲情面的一闪而过。

    在见了最后一面的诀别后,游街的车队出了东城,过了东郊就是刑场的所在地——花茶口村晒麦子大场下面的大岸了。

    随着游街的终点,也是他人生的终点站越来越近时,有德刚刚故作姿态硬气起来的双腿,与挺起来的腰杆儿又不由自主的松懈下去。

    就感觉膀胱一紧,肛门儿却不受控制的松弛,一股热浪伴着一股恶臭从有德裤裆散发而出。

    有德再也无法支撑,双腿彻底瘫软。一代枭雄侯有德就这样带着满裤裆的屎尿跪在了地上,再也无法站起。

    随着一声枪响,带走了侯有德短暂而罪恶的一生。

    当天被枪毙的还有北城造反派组织“马路兵团”头头儿王精武等人。

    人如其名,王精武有一身好武艺。据说,王精武是在六岁时就被送到梁山拜武松为师。学会、并精通各种武艺。

    王精武曾在辉煌时,率领马路兵团逼死了当时的地委书记吴文广而威震天洲,名气甚至传到了省外。

    是比侯有德名气还响,而仅次于天洲第一、南霸天黄阿蛋的人物。

    可不管你曾经多么耀眼如何风光,也不管你认为自己多么无敌、怎样英雄,只要做了危害人民,危害社会,危害国家的事情,终会得到国家的惩罚、法律的审判、人民的唾弃。

    这些人是死了。

    人死如灯灭,不管将来到地老天荒时,还有多少万亿年的时光,也不管未来是苦难,还是辉煌,都与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但,江湖、世界还在。

    并不会因为没有了他们,就会变的和谐安稳。

    就和刚刚不会为任何人停留哪怕片刻的汽车一样,随着时光的流逝,还会有更多的争名夺利、尔虞我诈,更大的刀光剑影、血雨腥风慢慢向这个世界走来。

    就和下半部出场的孟六根本家——“梦空空”那一脸的络腮胡子一样,今天刚刚刮了一茬,明天又密密麻麻的长出来一片。

    究竟是什么神秘的力量,在暗暗的牵引、导向着这群人的人生走向?

    我们下回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