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周围,有好几处新旧不一的小区,很多学生家长在这里租房,陪孩子上学。
昭生之前租的是一个老小区,条件十分简陋,连个电梯都没有。
后来小兰住院,他就想退房去医院附近重新找房子。
可房东大爷死活不肯退押金,只得又坚持了几个月。
昭生大步流星爬上楼梯,站在熟悉的门前,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敲房门。
他幻想过无数次追梦的样子,即将要见到真人,内心忐忑不已。
可是好一阵子过去,并无回应。
他又敲了几次,确定屋里没有人。
“我是不是傻?今天是工作日,她应该上班去了。”昭生自嘲地摇摇头。
他拿出手机,在通讯录找到追梦的号码。
两人之前只通过一次电话,昭生当时还以为是保险推销员,并没有多上心。
他已经记不清追梦的声音,唯一的印象是悦耳动听。
像暮春时节起于麦浪深处的风,吹动了檐角的风铃。
昭生的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半天,终于一咬牙点下拨号键。
脑海里一团乱麻,慌张地措辞。
一个不带情感的女声传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Sorry! The subsriber you……
电话没打通,昭生反倒松了口气。
那是一种类似于近乡情怯的复杂情愫。
在他的脑海中,已经将追梦幻想成一个完美女神的形象。
生怕见到真人,会产生落差感。
昭生原本想再爬两层楼,找房东大爷打听一下,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
是小兰打来的,催他回学校。
昭生看了看紧闭的房门,恋恋不舍地走下楼梯。
室友们上了高三,学业繁重,小兰不想耽误她们太多时间,独自一人坐在教学楼外的花坛上。
眺望着学校每一处风景,目光充满深情。
“小兰,花坛上凉,快起来。”昭生一路跑回来,气喘吁吁。
“哥,你陪我在学校逛一圈,咱们再顺着那边的阶梯,回西校区看看。”小兰想在校园每一处最后留下一次足迹。
“你走那么多路,身体受得了吗?”昭生担忧。
“累了的话,我会说的。”小兰表示自己有分寸。
昭生点头,一把将她拉起来,向操场走去。
金灿灿的阳光,温暖着大地。
风吹来书卷的墨香。
……
“阿竹,你们学校这什么信号?我一秒钟几十万上下,会不会错过了几个亿?”林慕诗从卫生间出来,皱着眉头摆弄手机。
上厕所的时候,不能玩手机,那种痛苦可想而知。
卢望竹抱歉地一摊手:“学校为了防止学生蹲坑玩手机,好像弄了个干扰器。”
以前的学长,躲在卫生间打游戏,一蹲就是一节课。
据说最搞笑的,是班主任就蹲在隔壁。
上高二以后,要文理分科,会重新调整班级。
趁着林慕诗上洗手间的功夫,余成画已经带阿竹去看过公示栏,他现在被分到了十二班。
班主任名字,叫张志远。
林慕诗听完,差点跳起来:“老张?他就是我的班主任呀!”
掐指一算,她高中毕业七年了,张志远今年的确该教高二。
时间过得真快,弹指一挥间,老张都年近半百了。
“姐姐,这位张老师凶不凶?”阿竹先打听一下情报。
“膘肥体壮,满脸横肉,江湖人称夺命黑旋风。”林慕诗语气十分夸张。
“啊?这么可怕?”阿竹瑟瑟发抖。
“哈哈哈……”林慕诗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逗你的,老张人很好,我们那一届,已经是他带过最差的一届了。”
“每个老师都这么说。”阿竹嘟囔道。
三人有说有笑,找到十二班的教室。
一个中年教师坐在讲台上,让学生们填报名表。
岁月不饶人,他已是两鬓斑白,皱纹横生。
“张老师,我想死你啦!”林慕诗快步冲上去。
张志远盯着眼前的漂亮姑娘,回忆了好一阵,才惊喜道:“慕诗呀,越来越漂亮了。”
林慕诗噘着嘴:“张老师,你都快忘记我了。”
张志远呵呵笑道:“我岁数大了健忘,大校花还是记得的,因为你这张脸蛋,当年可给我惹了不少麻烦。”
林慕诗上学那会儿,是声名远扬的校花,迷得全校的男生神魂颠倒,情书收到手软。
作为班主任,可没人喜欢班上有这么一朵小玫瑰。
“张老师,你就没记我一点好?”林慕诗埋怨。
“记得记得,慕诗的语文成绩还是很优异的,作文比赛拿过奖,叫《我的董事长父亲》。”张志远大笑着调侃。
余成画见两人聊嗨了,忍不住插嘴:“张老师,我弟弟卢望竹,是你的新学生,我们过来报名。”
张志远连忙收起笑容,在花名册上找到卢望竹的名字,拿过报名表让阿竹填。
他打量余成画几眼,又意味深长地看向林慕诗。
林慕诗脸颊一红,挤眉弄眼。
张志远满意地点头。
师生两人没说一个字,却完成了一次有效沟通。
余成画假装没看到,正色道:“张老师,我弟弟身体不太好,学习有点跟不上,你多费点心。”
张志远看了卢望竹期末考试的成绩:“我知道了。”
林慕诗笑嘻嘻地说:“阿画,张老师大公无私,可不会看在我的面子上,对阿竹特殊照顾的。”
余成画忙道:“不用特殊照顾,把阿竹当个普通学生就好。”
林慕诗纳闷,阿竹除了眼睛亮一点,鼻子灵一点,是很普通呀!
完成报名流程以后,余成画又带阿竹去宿舍整理床铺。
林慕诗厚着脸皮,也要去参观。
学校在宿舍管理方面,往往都是这样,男生不准进女生宿舍,女生却可以进男生宿舍。
说好的男女平等,不搞性别歧视呢?
“阿画,好不容易回母校一趟,一会儿你陪我好好逛逛。”林慕诗兴致很高。
学校的每一处风景,都承载着她的青春记忆。
多少人一毕业就各奔东西,今生再不相见。
有些友谊,永远留在了昨天。
余成画指着宿舍楼旁边的阶梯问:“那里是不是通向东校区?”
林慕诗点头:“对对对,一会儿我们再过去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