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竹告诉林慕诗,余成画心里的确装着个姑娘,不过从不肯跟别人提起。
以他的外形条件,要想谈恋爱早谈了。
不过这两年里,他身边几乎没有异性朋友。
林慕诗为红豆手串的事耿耿于怀,在心里大骂余成画闷骚男。
装得那么清高,还不是好色之徒。
也不知哪家姑娘那么倒霉,能被他盯上。
算了, 跟一个高中生聊狗血爱情,会教坏小朋友,还是换个话题。
林慕诗随口问:“阿竹,你跟阿画是表兄弟,那你们的妈妈是姐妹咯?”
阿竹否认:“不是的。”
林慕诗又道:“那你们的爸妈,总有一对是兄妹或者姐弟。”
阿竹依然摇头。
林慕诗有点懵圈,梳理了一下亲戚关系,还能有哪种表兄弟?
这时余成画和张志远走进门,打断了她的思绪。
“张老师好,对不起,让你担心了。”阿竹礼貌地招呼。
“卢望竹同学,你身体不好,可以向体育老师申请休息,千万不要逞强。”张志远语气温和。
“我不想被特殊对待。”阿竹低声道。
“你不想被新同学看不起是吧?尤其是女同学。”余成画摸了摸阿竹的头。
“我想跟你一样,当个男子汉。”
“那也要量力而行。”
余成画对其他人说,想要单独跟阿竹聊两句。
青春期的男孩子,是应该多做点心理疏导。
林慕诗和张志远离开医务室,去门口的花圃前聊天。
“张老师,你今年得有五十了吧?怎么连个年级主任都混不上?”林慕诗坏笑着调侃。
“四十八岁零七个月。”张志远像个少女一样,对年龄很敏感。
“我是来教书育人的,又不是来当官的。”
“自闭桃源称太古,欲栽大木柱长天,你懂不懂?”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是我一以贯之的信念。”
……
老张是语文老师,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明明是当不上领导,说得跟不想要似的,这就是语言的艺术。
就像诗仙李太白,削尖了脑袋想当官,最后发现没指望了,反手就是一个“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那你怎么连优秀教师都没评上?”林慕诗指着近处的宣传栏,再补一刀。
“那你怎么连个男朋友都没找到?”张志远忍无可忍,开始犀利反击。
刚才聊天时,他已经旁敲侧击,从余成画口中得知,与林慕诗只是雇佣关系,并非情侣关系。
既然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上学那会追你的小男生不是挺多吗?怎么现在混成这副倒霉样?”
“以前班上的谢文勇你记得吧?就他那副熊样,现在孩子都能跑路了。”
“三条腿的癞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你说你这些年在干嘛?”
……
姜还是老的辣,这一连串高能输出,打得林慕诗毫无还手之力。
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老张,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好老师,终究是错付了。
张志远报仇雪恨过后,心满意足地说:“这小伙儿不错,你把大小姐脾气收一收,还是有希望拿下的。”
林慕诗傲娇道:“张老师,你在说什么呢?他只是帮我打工的普通员工。”
张志远无情拆穿:“普通员工,你屁颠屁颠送人家来学校两回?”
“我只是想来看望您老人家。”
“你那是奔着我来的吗?我都不好意思点破你。”
林慕诗伸手捂着脸颊,作允悲状。
感觉被老张这么一说,自己跟个女流氓一样。
真有这么明显吗?
余成画从医务室出来:“张老师,我弟弟身体不太好,以后劳你多费心了。”
张志远笑逐颜开:“好的好的,我们慕诗有时候有点任性,以后你多包容她一下。”
林慕诗一跺脚:“张老师,你说什么呢?”
张志远打着哈哈,将二人送出校门。
男才女貌,实在是般配。
林慕诗开着车,装作不经意地问:“阿画,你跟阿竹是表兄弟,怎么一点也不像?”
余成画淡淡道:“你跟你哥是亲兄妹,还一点不像呢!”
话少的人,怼人一般都直击要害,精准打击。
林慕诗憋了半天,找不到反驳的话,只能握着方向盘生闷气。
好像有点同情以前被她甩脸色的舔狗们了。
……
急救室的门打开,陈德修走出来,摘下口罩,露出疲惫的面容。
“陈医生,小兰她怎么样?”昭生和霍阳立刻站起来。
“还好,脱离生命危险了。”陈德修微笑。
“太好了。”霍阳一把抱住昭生。
昭生喜极而泣,眼泪夺眶而出。
小兰被护士推出来,面颊苍白,双目紧闭,呼吸微弱。
陈德修面色凝重,让昭生跟他去一趟办公室。
昭生答应一声,吩咐霍阳先陪小兰回病房。
“小兰这一次虽然救回来了,但她的病情只会越来越严重,你要有个心理准备。”陈德修坐下来喝口热茶。
“陈医生,你一定要救救她。”昭生恨不得跪下来。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保守治疗,二是做手术,但手术并不能根治,只能延缓。”陈德修语气十分平静。
他虽然很同情昭生,但几十年行医的专业素养,让他冷静得甚至有些冷酷。
一般来说,癌症早期可以通过手术的方式,完全切除癌细胞,达到控制甚至治愈的效果。
而到了晚期,癌细胞大面积扩散,手术的作用就会越来越小,甚至可能对患者造成更大的伤害。
选择手术,家属还要承担昂贵的手术费用。
可保守治疗,只是一个美化的说法,谁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昭生痛苦地抓着头发,让他来做这个选择,太过残忍。
“还有时间,你先考虑一下,也要尊重小兰的意见,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陈德修温和地劝慰。
离开办公室,昭生失魂落魄地走回病房。
跟中午遇到的刘春凤一模一样,那是绝望的外在表现。
霍阳一把抓住昭生的肩膀:“医生怎么说?”
昭生如同行尸走肉,没有回答。
霍阳又用力摇晃了几下,依旧无济于事。
病床上的小兰,缓缓睁开眼,眸子清澈明亮。
“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破坏了你的约会。”
昭生的意志,一瞬间被击垮,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肝肠寸断的哭声,让整个病房的人为之动容。
“小兰,以后我哪也不去了,我一直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