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十数日,天干气燥,七峰后山风声不止。
十多天来,顾北屿对风势的掌握逐渐成熟,奔雷剑诀催动间隐隐夹带风雷之势速度更甚以往。
残阳之下,顾北屿持剑负手而立,山间疾风乍起,一股青色风雷之力从他体内扩散而出,风无形,故而变幻莫测,顾北屿听从了凌泉的建议决定将青雷之力舍去。
余晖之下,顾北屿驻足良久,萦绕周身青色雷弧逐渐淡去转化成纯粹的风旋。
突然,顾北屿猛地睁开双眼,断剑挥斥,刺眼的剑芒夹带着磅礴风力直冲而起,宛若绚烂的青龙一般,狂暴的狂风之力在他体内涌动,这一刻,他只觉自己的血液翻腾,心脏猛烈跳动,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顾北屿趁势乘风一跃而起,剑气划过长空,在狂风的裹挟下直逼不远处剑痕斑驳的巨石。
剑气穿透巨石,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只有山间狂风袭过草树,沙沙作响。
“我成功了!”顾北屿面上一喜,心中一阵轻松,山间风止,只见他脚尖轻踏地面,身轻如燕,转瞬间已至数十米外,只十数个呼吸间便斩出一百零八道剑气。
锈狮入鞘,伴随着猛烈的狂风,一百零八道青色剑气陡然浮现,斩向地面,霎时间灰尘漫天。
风止尘散,只见地面上赫然显出一行秀字——“满堂醉酒三千客,一剑光寒十四州!”
顾北屿凝视着地面上的字迹,心中涌动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剑出字成,意味着自己彻底掌握了风势入剑招,当年自己为修奔雷剑法在桃园中日夜刻字吃尽苦头,没想到如今大受其益,果然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好一个‘满堂醉酒三千客,一剑光寒十四州’!”身后传来凌泉的声音,他不知何时已来到顾北屿的身后,连连拍手赞妙。
顾北屿转身,面带微笑:“师兄,怎么样,可否达到你要的标准。”
凌泉点头,眼中满是赞许:“你的进步神速,实在出乎我的意料。短短十数日,你已经能够将风势融入剑招,这份天赋,即便是放眼四方天地也是屈指可数!”
“如何,你我师兄弟再过上两招?”
顾北屿自无不可,当即拱手答道:“求之不得!”
“好!看来这次我怕是也赢不了那般轻松了。”
话落,凌泉连退数步与顾北屿拉开距离,黑剑出鞘,如山般沉重的剑势再次压来。
顾北屿也再次唤出锈狮,磅礴风势吹向凌泉,身上压力骤减,只不过如此猛烈的狂风依旧未能吹动凌泉身上衣物。
看着不远处一脸轻松的凌泉,顾北屿不由苦笑,我身为剑修的境界终究是差师兄太远了。
“北屿,当心了,我可不会再像上次那般放水了!”
顾北屿没有废话,依旧是先下手为强,身形一动,狂风吹向凌泉眨眼间闪至凌泉身后,向着腰间一剑刺出。
凌泉微微一惊,顾北屿的速度着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过也仅仅是有些惊讶,这样还伤不到他。
当即反手握剑屈手隔开刺向腰间这一剑,顺势转身改为正手握剑迎面斩向再次击来的断剑。
当!
两剑相碰,擦出一道火光,直接将顾北屿震得连退数步。
“北屿,你这可不老实,练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有这么快。”
凌泉调侃一句,余光发现顾北屿握剑的手正在微微颤抖,抓住机会主动攻向顾北屿。
一阵交锋下来,顾北屿逐渐从单手持剑换成双手,额间不时流下几滴汗水,显然有些招架不住,这一次凌泉未作保留,将修为压制到与顾北屿同等境界下全力施为,自然是压得顾北屿还不了手。
凌泉再次震开顾北屿,一剑插入地底,“北屿,当心了,这一剑,会很重!”
地面微微震动,不等顾北屿反应过来数道岩刺破土而出将他困住,凌泉拔出黑剑,用剑锋划破手掌将鲜血抹向剑身,霎时间,黑剑上散发出磅礴剑势,山势镇力再次增强,直压得顾北屿动弹不得。
“来了!”
伴随着凌泉一声厉喝,一道巨大的剑气直直斩向顾北屿。
被困在原地的顾北屿却是狡黠一笑,一剑斩碎岩刺,断剑青光大冒,厉喝一声:“风缚!”
风势凝聚,化作无数细小风绳缠向凌泉和他打出的剑气。
电光火石之间,在风力的牵扯下,剑气轨迹逐渐偏移,最终从顾北屿身侧数寸距离擦肩而过,剑气划过,压力骤减,顾北屿再次提起断剑冲向凌泉。
眼见剑气偏离,凌泉不由大惊,疏忽之下直接被无形的风绳绑了个结实,再回神,顾北屿的断剑已然架到肩头。
“师兄,你大意了。”
凌泉嘴角不由露出一抹苦笑,“得得得,你赢了。”
见凌泉亲口认栽,顾北屿这才收起锈狮,收回风绳,喜上眉梢道:“怎么样,没想到吧。”
“没想到你还藏着这么一手,这么短时间内就能将剑势练到如此境界,我不如你啊。”凌泉无奈地摇了摇头。
“师兄何出此言,我再厉害还不是您教出来的嘛。”
凌泉摆了摆手,“我不过是随意点拨两句,算不上什么。”
两人相视一笑,这十几天来顾北屿可谓是收获颇丰,与凌泉的两次切磋也是受益匪浅,不但掌握了剑势而且也巩固了自身修为,隐约中触碰到了练气八段的门槛。
“行了,我也没什么可教你的了,两日后的宗内大比可得给我拿个魁首回来。”
顾北屿眼中闪过一抹坚定,“师兄放心,这魁首之名一定是我们七峰的!”
凌泉闻言爽朗一笑,拍了拍顾北屿肩膀,“好!我和你白师姐就等着你凯旋!”
是夜,皓月当空洒下无数银灰,门前枫树微微晃下几片枫叶,飘然半空。
“叩,叩叩”
月光下,一道倩影被拉得修长,素手轻叩院门,扰破夜间宁静。
小院门前,明月佳人徘徊屋外,久久未得回应。
踱步几回,白苏不再等候抬手推开院门,只见顾北屿盘腿坐在小院中,锈狮跃然身前,吸收着天地间的灵气。
白苏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轻脚走出门外缓缓关上院门,纤手一挥,一道屏障将小院围住。
苍松之林一行,气海灵气几度枯竭,九死一生,但磨练的好处终究是显现出来,短短半月,饶是顾北屿走的是极境之路也使他连触两道门槛。
气海内,顾北屿盘坐青莲之上,一道道精纯灵气不断涌向青莲,此番破镜灵气消耗超乎想象,两日来,顾北屿昼夜不歇的吸纳灵气却依旧无法感受到破镜契机,连气海范围在昨日就已经停止扩张。
“这是怎么回事?按理说就算无法破境,气海范围也不该不见扩张啊?”顾北屿缓缓睁开眼,疑惑地打量着自身气海,百思不得其解。
思索间,锈狮自行飞入气海悬于顾北屿身前,微微振动。
“你是说既然无法继续增长,那就自己斩阔气海?”
锈狮来回晃动几下,似是点头。
“好!就依你所言,我们逢山开路,遇河搭桥,它自己不涨咱们就斩开他!”
顾北屿一拍大腿,猛地从青莲上站起身来,单手握住锈狮。
锈狮入手,气海内陡然刮起一阵狂风,搅得海水翻腾不断。
顾北屿心念一动,狂风汇聚,在气海中旋转起来,形成一个个旋涡,中心正是他脚下的青莲所在。
随着旋涡不断汇聚,整个气海都被这道旋涡所包裹,顾北屿顿感无法再扩大旋涡范围,心中了然,“这便是我现在气海的极限吗?”
顾北屿目光一凛深吸一口气,接下来便是要打破这道阻碍!
“风起!”顾北屿厉喝一声,锈狮高举过头,气海内的狂风更加猛烈,灵气旋涡旋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他能感觉到,在风力的作用下气海的界限正在逐渐拓宽。
小院内,顾北屿周身衣物猎猎作响,面露痛苦之色,嘴角渗出一口鲜血,灵气变得十分狂暴,卷得院内一片狼藉。
今日是大比开始的日子,凌泉和白苏二人早早地便来到顾北屿院中。
白苏眼见顾北屿受伤,再次向凌泉催道:“师兄,你就让我把小北屿唤醒吧,这么狂暴的灵气他哪里受的住啊。”
“不行!眼下正是他的关键时刻,若是打断他只会让他前功尽弃!”凌泉严词拒绝。
白苏愤愤地一跺脚,“哼!那也总比丢了命要强,我不管,今天我一定要救他!”
说着,手中法诀一引,便要出手。
凌泉见状,急忙拦住白苏,沉声道:“师妹,你冷静一些!北屿他有自己的路要走,这是他的坎,他的选择,你此刻打断他让他修为尽失与杀了他又有何异!”
白苏焦急道:“可是他现在很危险,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受苦。”
凌泉摇了摇头,双手抓住白苏酥肩,“相信北屿,他既然这么做一定有着他的理由,我们作为师兄师姐,应该支持他。”
“可,可是”
“没有可是!他肩上背负的可不只是幽州城万千百姓之仇,这你应该也知道,你能护他一辈子吗?”
白苏身躯一僵,眉眼低垂,终究是缓缓放下了手。
就在此时,顾北屿体内的狂风突然一顿,所有的狂暴灵气开始迅速平息下来,缓缓汇向气海。
“终于成了!”顾北屿闭着眼伸了个懒腰。
白苏见顾北屿无碍,一把将顾北屿抱入怀中。
顾北屿惊得双目圆瞪,发现怀中香软是自己的师姐,这才放下心来。
白苏松开顾北屿,愤愤地在他脑门上来了一掌,“你就不能安生点吗!每次都把自己搞得那么危险!你知不知道我跟你师兄有多担心你?你知不知道”
顾北屿满头黑线,脑袋被白苏点得连连摇晃。
凌泉则一脸玩味地看着顾北屿,丝毫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这家伙确实应该教训一番!绝对不是因为他前几日把剑架在我肩上的缘故!
良久,白苏总算停下手,一脸气愤的看着顾北屿,“你说话啊!下次还敢不敢了!”
顾北屿脑子被点得晕头转向,哪里知道白苏说过什么,只能懵逼的连连摇头,“不敢了,不敢了,下次一定不让师姐你担心。”
“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什么叫不让我担心”
“好了师妹,北屿他知道错了,大比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就先饶了他吧。”凌泉终于是看不下去了,出言相劝。
白苏站起身,又朝着顾北屿头上一点,“这次就饶了你,赶紧走吧!”
顾北屿悻悻地挠了挠脑袋,在白苏面前他是一点脾气都没有,赶忙起身朝着问剑坪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