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都准备挂电话了的孙志城，听到李蔓这番话，又不得不重新拿起电话，强挤笑容道：“哦？是吗？怎么回事？”
“说起来，还是县纪委的张升同志能力出众啊。”
李蔓轻笑道：“他放出假消息，引周豪主动上钩，同时还得到了一支极其重要的录音笔，彻底落实了周豪犯罪的事实。”
孙志城皮笑肉不笑：“张升同志的能力，确实值得褒奖。”
李蔓接着道：“这是当然，但我现在想的不是怎么表扬他的事情。”
孙志城：“哦？李书记有什么想法？”
李蔓道：“那支录音笔的内容我刚才听过，足以证明周豪犯了多种违法行为，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强女干、杀人、腐蚀干部。”
“孙书记，真相逐渐浮出水面，张升同志昨天在会议上的发言，似乎已经得到进一步的证实。”
“如果他的猜测是正确的，你说，周豪的生父，究竟是哪位领导？”
“违反纪律，背着组织在外生子，并且利用手中权力，亲手养出一个罪恶滔天的恶魔，这种行为的问题，真的很严重啊……”
“……”
孙志城嘴角连连抽搐，语气上却没多少变化：“李书记说的很有道理，张升同志昨天的发言，确实已经是很有可能的事实。”
“不过话说回来，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们也不能想太多嘛，整个清水市这么多领导，盲猜怎么猜？”
“当然，如果能够证实这种情况确实存在，我一定全力支持配合，将此案追查到底，务必要查出一切真相，绝对不容这样的害群之马在我们的群体里，损害人民的利益。”
“……”
李蔓笑了笑道：“有孙书记这番话，我也就放心了，那我就尽量吧，希望张升同志的猜测，是错的。”
“嗯，那就辛苦李书记了，有需要打电话。”
孙志城客套了两句，随后挂断电话，差点一口气没忍住，直接将整个电话都给砸了。
他打这通电话，本意是给李蔓施压，迫使张升滚出反贪局，结果没曾想，李蔓居然反过来对他又是警告又是示威，这种感觉就好像浑身有蚂蚁在爬，难受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秘书见孙志城脸色难看，小心翼翼的出声道：“书记，怎么指示？”
孙志城咬牙道：“这件事情，不能再插手了。”
秘书闻言怔然：“那公子……”
孙志城坐到沙发上，重重的吐了口气，满脸颓败：“管不了了，再管下去，就是自投罗网。”
周豪是他唯一的儿子，若非实在束手无策，他又怎会轻言放弃？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唐韵会在纪委收到举报之前辞职。
但凡她是在被举报之后辞职，他都有办法将张升赶出县委反贪局，后续一切也就有了运作的空间。
可事实并非如此。
那个叫张升的年轻人，实在是太邪乎了。
……
同一时间，
张升正在李蔓办公室。
看着李蔓挂断电话，张升笑着出声道：“放眼整个清水市，有实力罩着周豪的领导只有那么几个，这个市委副书记，正好就有这个能量。”
“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空谈。”
李蔓淡淡说道，随后扫了张升一眼，若有所思道：“你怎么知道对方今天会对你下手？”
李蔓很清楚，但凡唐韵今天没有一早辞职，张升就要摊上巨大的麻烦，至少短期内，无法再工作下去。
张升笑道：“换位思考罢了，如果我是他们，我也这样做，让我下台，是周豪获得重生的唯一机会，而我又行得端坐的正，可以攻击我的点，最近也只有这么点事情了。”
李蔓点了点头，接着似笑非笑道：“能让堂堂县委副秘书长主动辞职，只为了保你仕途，你和唐秘书的关系，看来很不一般啊。”
张升一怔。
这才是李蔓叫他来主要想问的吧？
张升叹了口气，准备和李蔓坦白。
却还没来得及开口。
又见李蔓突然说道：“行了，唐秘书已经和我解释过了，你救了她女儿一命，送你车子，包括现在为了保你主动辞职，都是为了报答你的救命恩情。”
张升闻言哑然。
他没想到，事态都发展到这一步了，唐韵在临走前，还特意向李蔓解释，澄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那个傻女人对他，真的是一心一意的付出，不求任何回报，什么对他有利，她就做什么。
如此沉重，张升又怎么受得起？
张升不想做一个情感上的负债者，沉吟片刻，他还是准备坦白事实：“其实我和唐姐……”
“对于你的个人私事，我没有兴趣，你也不用向我汇报。”李蔓板着脸，冷冰冰的打断道。
张升一脸错愕。
这话到嘴边又不让人继续说的感觉，就像吃了芥末不能张嘴一样。
不是你提的这件事？现在又不给我解释。
张升当然知道，以李蔓的智慧，眼下对于他和唐韵的关系，肯定心里有数了，她想听到张升亲口说出事实，又害怕张升说出这个事实。
女人，永远都是自相矛盾的一个复杂体。
沉吟片刻，张升决定还是不说了。
李蔓瞥了张升一眼，眼神嫌弃：“还站着干什么？工作已经汇报完了，还不回去继续做自己该做的事？”
“好嘞！”
张升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时，张升忽然又停下脚步，转头朝着李蔓咧嘴一笑：“李书记，今天的你真好看！”
李蔓黛眉一蹙：“滚！”
张升脖子一缩，连忙跑路。
看着重新关上的办公室门，李蔓笔挺的身姿，忽然松懈了下来，端庄严肃的神情也随着瓦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无奈和忧愁。
她背靠办公椅，仰头望着天花板，眼神涣散，喃喃自语。
“你想知道什么？”
“又在害怕什么？”